吻手的鱼
我超级喜欢养宠物，猫猫狗狗简直直戳我的萌点。
但是这个爱好一直是被扼杀在萌芽状态的。
一是没钱，二是没时间，三是有我妈——管得死死的。
所以有没有既不高消费，又不费时间，还干净的可以达到母上大人标准线的宠物呢？
有的。
鱼。
我家是从很早以前开始养鱼的，经验丰富，状况百出。比如，养过鱼的人应该都有体会过的一种声音——它一般出现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或者是静谧的午夜，怀揣着鲤鱼跳龙门的热切期盼，但是第一声沉重而充满梦想破碎的凌乱，随后第二声是焦急挣扎的扑腾。
听到这个声音就要迅速奔向鱼缸，因为这个声音就是鱼从水缸里跳出来了。
其实我一直对鱼没什么感觉，只是因为家里养所以会偶尔给它们喂食。我觉得像鱼这种宠物，实在很难培养感情，因为人和鱼隔着水，每天联系交流的渠道就是鱼食和鱼缸的玻璃，还一般都是人看鱼，还一不小心就会吓到鱼。
但是后来我发现，那些鱼和我爸走得很近，我爸靠近鱼缸它们都不带躲的，反而簇拥过来用尾巴疯狂拍着水。
这样看，鱼不理我的原因可能不是对人没感情，只是对我没感情。
在我上大学之前，有一条白鱼例外。
那条白鱼买回来的时候还是白色带黑红花斑的，隔着玻璃看，有差不多一只手那么大。养着养着，它的个头变大了，但颜色就像被水泡掉了一样，越来越白。
它是鱼缸里唯一的一条对我有亲近的鱼。说实话，我蛮喜欢它的，一方面原因，它完全不躲我，还总是在我经过鱼缸的时候靠过来，另一方面，它是唯一一条白色的，好认。
但是在我高三那时候，它生病了。
鱼居然也会生病，我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住校，我并不知道它具体怎么病的，反正我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被老爸从鱼缸里捞出来，单另放在一个盆里了。它身上侧面腹部往后的地方有些溃烂，据说是鱼的皮肤病发炎了。
我又惊讶了，原来鱼还有皮肤病。
那是一片暗红发黑的伤口，看起来非常不友好。老爸从外面买来了鱼的专用药，是一种白色粉末，治疗发炎。老爸蹲在盆边给鱼上药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看着。虽然感谢并且敬佩给鱼研发药物的医学工作者，但是我真的不免有疑问，这种遇水即溶的粉末药物要怎样用在鱼的身上呢？
老爸一手拿着沾了药粉的棉签，一手企图控制鱼，但是就像控制一块凉粉，你要如何用力，如何寻找刁钻的角度才能破除凉粉光滑细嫩的阻碍呢。
为了上药，水已经倒掉了许多，刚刚好能够满足鱼的呼吸，但是伤口部分大半还是在水里，基本上沾不到药粉。白鱼十分惊恐地在老爸手里挣扎，十分痛苦地躲避着药粉在伤口上的蛰痛，如果鱼有叫声，现在一定撕心裂肺。
没办法，老爸似乎是放弃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一些药粉倒进水里，企图把养鱼的水和成消炎水。
我看着老爸走开了，白鱼在盆里慢慢安静下来。它身上的伤口还是红的发黑，在通体透白的它身上显得突兀而扎眼，显然药物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我去仔细地洗了手，然后过去蹲在盆边，看着它，伸手过去，在它身上碰了碰。
它比我想象中大的多，快有一只小臂那么长了。感受到我，但是它没有动。我慢慢地抚摸它，它就安安静静地让我摸。
我第一次仔细地摸一条活鱼，就这么安静和平地感受鱼在水里一张一翕的生命。鱼的触感很神奇，光滑细腻，线条流畅，鱼鳞的手感没有听起来那么坚硬冰冷，在微凉的水里，反而隐约能感受到这小小的身体里传出的属于冷血动物的柔软温度，那种感觉就像，有一阵风卷起了春光，而你恰好握住了那阵风。
我轻轻把它揽到盆边，往上托了托，差不多伤口可以露出水面一些了，然后用棉签沾了药粉，一点点，轻轻从伤口外围往里涂抹。
它很疼，开始有些扑腾，在我手里扭动着。我的手是虚环着的，没有给它很大压迫感，我用手指轻轻在它身上触碰，尝试安慰它安静下来。
然后，它安静下来了。
我继续上药，想多上一些，毕竟我第二天就要回学校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的没有，但是我总是觉得，我可能没有第二次给它上药的机会了。
我锲而不舍地上药，水锲而不舍地溶解药粉，白鱼就在我手掌里静静地呼吸。
我第一次觉得，它可以感受到我。
我惊讶于鱼居然也可以得皮肤病，鱼居然也会在上药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躲闪，鱼居然会被人安慰到。但是其实这都没什么好惊讶的，鱼生活在水里，就像我们生活在氧气里，它是水里的鱼，我们是氧气里的鱼。鱼也会生老病死，会认出每天喂它的人，会与我们隔着水相望，会感受到疼痛，安慰，信任。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一条鱼的伤痛哭得一塌糊涂。
我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家里的任何一条鱼，但是我一边擦药一边掉下的眼泪告诉了我，我到底有多在乎这条鱼。
那天晚上的上药是我为它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我再次回家，就没有再见过它了。
时隔多年，我家里依然在养鱼，但是看着那些陌生的鱼，我有时候会想念那条白鱼。
现在我会主动关心家里的鱼有没有按时投喂了，偶尔还会帮帮清理鱼缸，这对于我一个懒癌晚期的人真的是历史性进步。
但是我发现，这种家养小锦鲤（我不知道什么品种但是就这么叫吧），有的还真的是会掉色。
于是又有一条原本偏红斑的鱼掉色快要变成白色了。但是它掉色很慢，跟通体透白还差了两片红色斑和一朵黑色斑。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比较吸引这种花斑掉色小白鱼，这条鱼跟我还是比较近，而且可以说相当热情，就差张嘴喊老铁了。
但是我感觉它傻傻的，因为很多次喂食的时候它都由于眼神不好被别的鱼把吃的抢了。
我嘛，人美心善（嘿嘿），就喂食的时候省了几颗，专门把手伸到水面，在它旁边喂了。
出乎意料，它半个头浮出水面，完全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