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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本书宝光自选集

[宝光自选集]作品选2

《卧游墟居的人_给洪磊》章==选12章

因为从一开始,

那个花园己经是碎瓷片了。

洪磊《墟之居》

1

咒语如潮涌来假若我轻举妄动

神的精液也会淹没钟的自白

还有这被超验屡屡否认的隐喻

当然它也会否定写在挽联上的词

此时我正把颓废的诗歌

折叠成通天的路又从他的眼瞳里

挖掘出一块净地咒语向我涌来

哦诗歌它不仅仅是幻想的产物

包括她的舌头不可替代的绝望的器官

假若信仰如黑夜穿过空寂的殿堂

涌入诗歌与阴户咒语如火如荼

这些迁徙中的落叶时间的面具

出尔反尔的体位犀利的颤音

某一时刻总是有人习惯在宣纸上

收拾另一个时代的衰亡一个人的影子

举起垂暮的阳具试着和死魂灵

倾诉衷情我仅仅动用两句咒语

信仰便反复无常成为欲望的墓碑

2

显然他对傀儡们的唾液保持着警觉

空荡荡的轨辙上有人假寐

有人在步量正午的长度

藤蔓缠绕的长度一种出自预料的

理由诠释着头顶上空自焚的月亮

可疑的锁眼同时也在吸纳阴森森的光

无论在别处别处的月亮还是别处的

锁眼每一次的呼吸都在豢养着

一个隐姓埋名的傀儡

诡诞的木鱼声里他象个通灵者昏昏欲睡

所有的缩影都会遭来他的质疑是的

修葺一新的廊道末世的庭园

3

好象刚从雏鸟的梦乡里醒来

修士牌黑啤的泡沫溢过杯沿豁口

翻墙而去的偷渡客身穿着透明的雨衣

对旧时代的凭吊消耗着白日梦的能量

就象失意的刺客为再次发芽的断指

默念讣告

这是一个最最适合堕落和流亡的时代

安全套使用说明书上我看见这条标语

红色下划线沿着棘皮兽的足迹延伸进

阴户里的梦境最最适合堕落的器官

储藏着走私而来的变质榨汁

我开始羡叹鸟巢里举行的玫瑰色葬礼

它的同伴正准备演奏时代的哀乐

挂在胸脯前的白银坠件

随意打开酒池肉林的密匙舌头悄无声息

爬上圆润如玉的胸脯卧游者自言自语;

"谁必须死去,以便你活着"

4

难免有阴郁的夏日掉落进的墟居

曲终人散空荡荡的砚台

话语如履薄冰盲人举起火把

远离纸上山水色彩斑斓的积雪

好吧请让他的耳朵接纳悬空的声响

黑白撞击的声响墨渍枯瘦

翠鸟的尸骨遍及他的阅历

空荡荡的眼睑布满火红色爪印

滋养另一重山水但他的中指

却不为尘嚣所动

甚至在我涂鸦时也能窥见他的面影

恍如苍郁的山石

浮出相纸阴郁的夏日

正如她的繁华之躯当她开始翻阅

墟居之书

作为先知的中指

务虚的滴嗒声里揭去服孝中的面纱

5

她习惯用多余的塔罗纸牌

遮挡暗中生辉的耻骨

她似乎比我更了解男人的图腾崇拜

解开缚住蛇头杖的绷带

夏天又变回一堆欲望的垃圾

这是口味纯正的干邑

来自乌托邦酒庄以我的嗜好

我更愿意用秘制鹅肝

刺激她的羞矜而不是性的味蕾

她长相和黑桃皇后有几分相似

她嚼着槟榔

施予魔法的钟如一盏幻灯

投印在脸颊上的乌青色夏天

发霉的豆芽

荒诞不经的遐想要比味蕾

更会享受或赦免非正常的快活的死

6

夜读《墟之居》墨香将流光

酿造成一本传书笔墨纸砚

丝绸的皱褶

胭脂后面的脸羞怯的风流人物

故纸上的墨迹凝神倾听沉香的回应

香烟袅袅

半夜起身我们围炉而坐

搓手看见流光回放座钟瘖哑

我想象着假若时光倒转

梦乡高耸

生绡上的海市蜃楼鸡冠追逐着黎明

落寞的转椅挽住留宿的围巾

拔地而起的荒芜花园黑色静物

四面暮色汇聚而来

前朝的夜航船冲开夜雾

圆形的镜片蒙上暮年的尘埃

驱车途经墟居的人停下来

查看手绘地图树篱形同虚设

哦纸上的传说

纸上的凭吊

临摹墨迹的人时而轻咳时而

打着重重的喷嚏腐朽之光折射一地   

记忆是种乐器释放疏影暗香

我拍响兽头门环几声空荡荡的回响

这甜蜜的幻想包括苍凉的犬吠声

让我重新审视乐器;它信仰遗忘

趁着翻书间隔幻象填满

纸上的风流韵事

瞧还俗的路上屏风上操琴的人

早已欲罢不能

准备好黄酒与春膳;“卧游墟居

狂妄如墨香内心之外哀鸿遍野"

7

那是我所熟悉的音节一盏灯

是为媾合者淮备的礼物

灯光下的庇护所

女理发师不住地提醒我滚动新闻

关于空难者身份的最新报道

自从有了人类

死神从未终止勾引生灵的肉身

但我默认如此行径默认毁灭

客车钻入隧洞黑暗中没有人对我的

疑问作出回答

幸福是印刷品

谁会对它产生全新的渴望

扑克牌背面戴着皇冠的人

它的脸让想起梦乐队的主唱

如今他输掉扩音机回归死亡

关于无法实现的夙愿

时间把屋檐下积雪一同带往虚无

暧昧不明的音节之间

遇见神经质的殓妆师

我准备用笔记录我和她的媾合细节

周日下午窗户向南的卧室

分裂的自我百无聊赖

玩弄着生廦的字

象蠃弱少年热衷的拼图游戏

珍藏的彩色袖诊绘本如同一尊迷你型

纸质棺柩摊放双膝之间

那是我熟悉的哮喘节奏

服从美的旨意

沉闷的管风琴声瀑布一股悬荡

黑色的丝绸平整光滑褶皱处一尘不染

披上它我恍若踏进囊空的暗夜

只有她握过死神的手

她的额头长出奇怪的犄角

手背上月光荡漾是我熟悉的死之苔藓

行至半途的埙声陡然回转

六角形的纸灯笼照亮媾合之穴4

江南以南石灰是用来维护腐朽的外表

在昨天封泥的霉斑还是墨绿色的

荒废掉的时间围绕着它予以问暖嘘寒

空空的贮藏室空空的方形画板中央

一尊卷发的石膏头像

粘上一朵纸折的百合花

如果插入土中白色透红的花瓣会象秋天

一样凋落萧瑟覆盖江南的旷野

8

还有一种可能我可以伪装羞怯的向日葵

模仿稻草人的记忆向绑缚她的绳索

交出奶白色精液与除夕的辙迹

这个驳蚀的黎明他的女佣驾驶灵车

象一颗流放中的扫帚星

穿过浓暮密布的窗口丧乐队员

象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爬上车顶大声地呼喊着他我的昵称

胶片上的锄草机象头牝狼一样地欢叫

草叶的清香弥漫在墟居上空

恍若时间虛浮的面影

可能是死亡的伪装但我浑然不知

如果死亡也属于某种类别的爱情

我们就必须象时间占有堕落的快感那样

赶在熄灯之前准备好

催眠的哑语假设灵柩就是她的肉身

蒙上灰尘的空镜头

必须紧紧抓住瞬息的可能性

9

这个人以惯有的卧游姿态

终结了插图师的想象

落幕间歇太湖石嶙峋的皮肤渐渐泛白

静滞的射灯打开冥想的眼睑

压至眉骨的黑色帽舌正好挡住

秋天的舞台加冕典礼上醒来的莲蓬

受宠若惊的表情他仍保持卧游的姿态

哦那是校准生死的特写镜头

我注意到这个人的晚礼服合身又吊诡

背影恍如一个濒临崩溃的时代

当莲蓬准备背诵他的咒骂那一刻

原本安静的毛笔搅起一阵聒噪

眼花缭乱的背景扉页涂抹上

动物油脂的诗集手绘的皮毛黑黝如风

他坐在汉字堆砌的墓碑上

然后听见夜游神的念叨;天苍苍,

地皇皇,前面有座夜啼的桥

10

吊诡的问号未必也比她知道的更多

关于肉博或梦游滋生的歧义

她趁他学打领带和便秘的间歇

利索地收拾好春梦的行装一只生蚝

在瓷盘上展示性感丰腴的器官

死亡比问号迟来一步但它比活着

更厌倦散发着腥味的道德

好奇心并没有象长出枯井的触须

提供未知的答卷问号阻挠着脑猝死

没落的黄昏下奄奄一息的蛭蟟

正为悬挂檐角的宫灯作着祷告

白夜的躯壳里他未必比她更善于运用

残喘的激情应付宿命里的意外

吮咂幻念是惟一的爱好她抓起

他的左手责令他摩挲袒露的耻骨;

哦让我来吿诉你活着真相活着

不过就是活着如同死去

我们也不会因为死去而死去

肉欲呼应而来限制放大的镜子

同时也给另一个世界蒙上晦暗的涟纹

子夜象一堵断墙站立在时代的夜半

此刻多此一举的问号

从他她的身体撤出灼伤的手指

镜子里早己人满为患早已没有

可供死亡占用的一席之地

白夜的躯壳里始终弥漫着桐油香味;

镜子会是白夜的替身?

它的心脏里驻满遭受雷击的脸吊诡的脸

梦幻般的脸总是先于她占有他的形象

11

她的身体恍如人造之光让我们的目光

结满了霜她为我找到一块空中墓地

绝对的隐秘性让未来的遗像也感到

空前的窒息颤栗不巳

我们是否向女人身体倾注太多过激的妄想

直至她的躯壳里惟剩垂危的精子

依赖着人造之光孵育他的幻象

渐渐麻木的颈椎渐渐地趋于僵化绝对的

身体绝对的窒息

源于一行诗的经历进化中的过去

依赖光源的纪录者如今

被迫接受着来自独裁的讯号她是女人

她的身体是镜头里的红色玻璃灯罩

碎裂声从蚍牙咧嘴的裂隙里传出

抽慉从指尖开始如电流通过绝对

悸动中的身体玻璃的碎屑

拼凑新的时间带电的身体请接着扭动

不要停止象条充盈的内流河

12

十二月他的布鞋被露珠打湿

大风席卷花坛

分不清是谁只能猜想是流亡者的后裔

对着风中摇曳的花叶喷吐口水

一路泥泞对于凸出的镜像

以后都交给缅怀一排排隐秘的抽屉

而我仍在尝试着重新进入

他的镜头为露珠写一首哀悼的诗

但愿大地上的光

会象墨水一样宽恕十二月的绝望

还有平庸的感慨因为它

至今没有挽回阴郁的联想阴郁的流水

趁着衰落与迷惑还没有划上等号

之前虚浮的现实似乎没有足够的露珠

用来满足秋季的虚荣

哦欢迎来到发着低烧的周末

尽情享受呓语的美色;

我刚经受流亡中的布鞋的拷问现在

我不得不把未完成的诗稿

交给他制作成另一个人的遗像

空想的人

那些在船桨或静滞的云上渡过生日的失忆者

我不知道岁月是否还会在僵冷的舌头上

留下如梦遗的笑靥

停靠在避风港里的锯齿植物一整天在提醒我

浑噩的秋天准备进驻你的躯体

如果鲜花都象你那么微笑

时间就足够让我用来追悼河流上的夜晚

另一种失忆里

假若我还能窥见落日如灿然的邮戳

过去的一枚铬印上锈迹如苔藓颂辞如是说

只有死亡如期抵达我们的肉体星辰沉入遗忘

或是经历了一次次偏激的快活之后

我可能就是你灵魂的棺柩

我会从天空发出生日的指令

我也会在纸上抵御或被迫接受福音所带来的迷妄

空想的人他和变成了时间的词语

同时占据比天空更大的墓园

接着又象泡沫一样荒谬的死去逍遥的风

我曾用它来形容一朵淤血的云

在死后在荒诞不经的纸上缅怀颠鸾倒凤的爱情

墟之居

出没隐见,若近若远,

庶几有隐君子乎!

苏轼《超然台记》

贮藏水汽与夕光的颓园

弥溢着前朝的墨香

空气里有缓滞的药味

时隐时现的蝉鸣渲染着悲秋

退步中的隐士一袭羽衣

以墨固守纸上的妄念

一弯冷月如钩清辉煮水

是秋风吹散去意丛生的丝竹

雨落雪飞的早晨或是

风清月明的夜里"你听

柴门外风声萧瑟辰光随遇而安

这沉墨,充盈如母乳,如精液"

瓷坛里的陈年花雕不时地发出

淫逸的回响接着一阵叽嘎声

嗯,风月在床颠鸾倒凤;

"我从来就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朝为行云暮为行雨"

隐园里的石枕满目苍夷

遥望耽于眠花宿柳的往昔

花酒雅韵空穴来风

屏风后裸影如瑟纷纶的空气

恰如香草堙灭哦快活的人

躬逢其盛的生绡啊皱褶处

时尔闪现的弦外之音

细诉如蘸来朱砂浓墨的狼毫笔

如醉乡归来的魂灵

哦今晚拥衾入睡不忘一手好奶

一手躭溺于偏锋的笔

源于云雨的梦游之余他便把

退隐的声誉授予不可知的幻念然后

在墨中打坐重新酝酿九浅一深

或是一场不切实际的逍遥游

房中述

处暑过后转眼又临重阳

梦遗的场景别开生面花衰水盈

云开日出还魂觉醒

抽上一斗神仙烟

便去巷口的菜市买回茱萸和菊糕

一路默诵帝问素女曰

阴阳之道悉成五乐

颇感人生真谛乃交合之道

昔日的狎友破门而入乞安煮茶

抚壶之余聊摆心事

近年来躭于风流作乐花运连连

每日纠结于房事叹咂之余

便开口向我索讨春膳秘方

男虾女蟹性事旺我随手

从后人注释的素女经P页

抄录处方一则

白鸽肉半只,巴戟天10克,

淮山药10克,枸杞子10克,

炖服食谱中增添淡菜韭黄

日落前闭门温酒沐足思过

回想当年不思功名浪游四方

沉湎于惹是生非声色犬马

朝秦暮楚饥不择食

虚空的午后伏案研读房中戏考

在纸上臆想方寸恩泽演习阴阳御术

昨夜梦里又见到一树白梨花

随后琢磨起成语的典故

忽觉虚掩的后窗吮含暮色恍若是

残卷里的青楼女从一支竹箫里

吹出了旧时的风花雪月

前些年时而着迷风水命理

开运化煞视个人逸乐重于鸿毛

细察纤毫毕现的掌纹只叹命运不济

想起梦沉书远的年代

书生双手作揖歧路上哺糟啜醨

皆可以醉不觉朝花夕拾

上周交识的素人周末回访时

带来清蒸仔鸡与雄黄花雕

围炉生火又在床榻一侧

点焚印度熏香

清淡的迷香一如梵音

让我遥想烛影参差的旧时江南

风月无边廊檐深深

来回穿梭于裙钗花间的文人骚客

闲逸的身影如飘零的落瓣

月下饮酒花前品茗

被衾里与娇吟如喘的名媛填词对仗

欲罢不能且再填一曲后庭花

我暗慕不及喷嚏不期而至

夕沉之时去年二月里重婚的少妇

过廊入室垂询节气与股情

随身而带的红彩描金妆奁

藏放着珐琅鹤纹的鼻烟壶

久盛的香料沉香氤氲我情不自禁

和她聊述房中前戏的乐趣

笺纸上的花瓣片刻落满虚度的光阴

前些年有路人马曾会聚华阴道

温酒吟诗坐而论道排座次

B君遭人暗算由此落下早泄的病根

只得在茫茫辞海中

明察秋毫拾遗补缀

偶尔代人点校家谱斟误注脚

今日赠我妖冶邪媚的东瀛春宫一幅

附言;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帐

两人推杯换盏之余

一同感概;浮世人生江岸孤松

温柔乡里有末路狂花

深夜醉酒而归看见楼前空地上

鬼影魅魅面目可疑的耳语者

捡荒人的口罩戴着墨镜的遛狗人

向我借火顺便向我打听

年初一场通奸命案的缘由与真相

夜里的淅沥细雨仿佛又让回忆

经历一场染丝之变

我只能在某首断章里默认

上一回偷欢的日期

同时又偏执于淫诗秽词的非份之想

诗意隐退的时代我只得在纸上

穷究于阴阳动静直至日暮途穷

镜子的反面

词语发出甚么噪音

写下它们自己

迈克尔.帕尔玛《建造博物馆》

抱歉。我曾经率性地生造了一个尖锐抑或欠妥的比喻

用来形容我们活色生香的正午与快活及死的肉博

接着,我故意把她痉挛的表情写进了秋天的咏叹

仅仅是为了设计一出别出心裁的游戏我们试图贿赂

镜面上呈现的虚空难道这就是要和镜子对抗的幻象

敏感的光泽一如她曾经过度沉溺自我而发出销魂的呻吟

狎昵的复古情怀镜子里忽尔膨胀的玫瑰色花蕊

这是一个关于色情的隐喻但不是镜子所要呈现的反面

似乎早就倦于应付无常的误读如臆病患者的白日梦

当她试图向另一个我更象是一面凸镜里的我

阐释比喻的功能性她特意选择了模棱两可的典故

九浅一深或颠鸾倒凤重新注解在镜子里的形而上的梦游

一盏灯的觊觎下镜子的反面最终坚持成正午的本质

仅仅是为了相对的主张我委身于与生死无关的比喻里

和她探讨趋炎附势的影像镜子里出入的傀儡

如何运用背时的声誉制约內心的恐慌趁她翻身之余

我尝试着用我们的绝望毁灭镜子反面的未来之秋

,4,22稿

玟瑰之名

昔日的玫瑰芳香已逝

我们拥有的只是她的名字

意大利古老的谚语

一场惘然若失的夜雨停歇之余卷土重来的芬芳

正令梦里纷落的枯色花瓣发出即兴的感叹

“为何我会在这个初春的夜里想起去年的落日?

对于她的抱怨,我是否就是回忆中失意的音符”

弥漫暗香的袖珍花园吊诡的交叉曲径是否通向

玫瑰的佑址以泪洗面的人仍然手执枯枝

四处刺听玫瑰的归宿正如一次历经沧桑的邂逅

我们拥有了她的姓氏哦那是谁在西窗暮色里

浅叹轻吟;“我还要在远离尘嚣的海岬上搭建一座

花蕊形状的玻璃房,是的我一度沉迷于如此的幻想

而自暴自弃”当我从锦灰堆里找回往日的影像

我是否还能在她的姓氏里找到麻痹自我的词组

和尖锐的隐喻如同躲进梦境里凌空生长的花刺

以玫瑰之名在这个充满了妄念与悱恻的雨夜里

听凭着幻影的戏弄或许她就是花影簇拥下的回忆

一张荒涼的宣纸上我揉摩着过于丰美的乳房

恍若又回到游吟者的故乡“我如今是诗神济慈的化身

当她象夜莺一样歌唱我带去了无常的生命悲欣”

,4,42稿。

望月的人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李白《月下独酌》

水里的中秋潦倒的投影给身着青衫的望月人

带去叶落般的叹息一条花团锦簇的歧路

诱引着猎艳的游客陷入柳暗花明的困境

掩门推窗晦涩的意象里他拷问着去意的初衷

黄昏前入住茶马客栈的女房客逼仄的过道里

狭路相逢她的含颌嫣笑恍若一缕空穴来风

穿过悱恻的臆想使他决意放弃夜游古镇的念想

在她对面就座进餐的同时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

窗外缱绻的风声下他开始想象细雪纷舞的情景

听得隔墙有人叹曰;酒醒不问春归处俱往矣

今夜真的是花好月圆满腹经纶的人守一盏青灯

低语的菊冠将另一种相思引向天空的尽头

还有一些在路上的人总是把爱情和艳遇混为一谈

今儿夜里的风声真的很紧客栈门前的桂花树下

风尘中的女子矜持地点烟转身然后搭讪;

老板是南方人吧?嗯南方大叔最喜欢什么呐

清淡如兰的体香美食恍若丝绸的肌肤和水性杨花

明堂里的花坛下若有所失地附身捡拾勺药的落瓣

忽尔想起祖藉川南醉酒之余席地而睡的美妇人

去年在江阴青砖黛瓦的客房里香烟袅绕

他守着一对美乳守着《花间集》的残卷昏昏欲睡

乌有之乡的夜色有着处子的静雅和暗香的温润

青灯黄卷里疲于旷世幻想的眼睛开始打盹

哦去年中秋夜里斟酒添香卖弄姿色风情的楼凤

如今也不知去踪蝉嚖蛙鸣的回声里

陡然惊醒的胃泪流满面的望月人发出低吟浅唱

中秋夜啊茕茕孑立或独步行走在令人惆怅的夜雾下

你看那月晕它时而象神经质女人特有的妩媚

风中之叶发出弃妇般的哀叹无端地诅咒天气与光阴

面对残剩芳华她们时而性感有余时而无端生厌

仿佛错失摩挲丰乳的良机面对聊以自慰的空想

风流成性的望月人背朝远方借着酒意不住地呕吐

哦大煞风景的月影今晚的眺望莫如一场回忆的凭吊

你看那朵黄色菊瓣上的夜露女人的弱水之体

诱导着还在路上颠簸的浪子不住地更新一生中的

艳遇或落拓梦回故乡的路上他流连于断桥残垣

面对落花和风声的叩问望月人羞色满面低首不语

-09-27

过去的现在

可是这混乱正在逐渐消失,因为

  每个人总是在到达他的现在。

《凸面镜中的自画像》阿什贝利

夕照下的河面上并列游动的几片柳叶

象深渊里相濡以沫的鱼

湮灭的落日已经回到虚拟的现在

我带上青春的睾丸回到过去的棺柩

兜售大麻的太极咖啡馆里我要了杯拿铁

空调机的嗡鸣声下你试着给我翻译

冰岛女诗人的巫语在这之前

除了奇妙的性别我对垮掉的诗意一无所知

蝌蚪的练习曲里我却比任何人更迷恋

紫外线的光晕我们躺在过去的床上

默视着日益颓败的远方如海上飘摇的灯塔

隐晦的光线掩藏了过去的现在

一旦回到消失中中的现在未来便混乱不堪

你指着河面上一簌跳跃的光焰

它在诗歌里象征的过去还是过去哦

我真的琢磨不透它的内涵我猜想

挂在床头的琴弓似乎在暗示我们;作爱吧

我想我们可能误入被幽禁的记忆被迫接受

混乱的光线一如镜子里的时间

一旦抵达过去的现在哦有这可能吗

我不寒而栗我知道河面上的柳叶正在沉没

我们换种角度关于他的现在

你可能比我更清楚更理解时间的属性

通过它我终于回到死亡出发或结束的码头

他说哦你看它多象微微隆凸的私处

空白的曲谱上我们曾经一起描绘的过去

在你之前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身体、名字和时间之前。

 于是我回忆起,有一次,在天上……

《天上的三次回忆》阿尔维蒂

是的因为预先在你的瞳孔里虚设了一座

锥圆形天堂名字便成为天上的身体

折断翅翼的黑天鹅

引领我飞过滆湖上空的时间

看见大片的火烧云涌入幽冥的峡谷打开天窗

我只能从遗书里找到形如乳晕的嘴的假象

我终于看清蕾丝胸衣上的图符

象在时间里生长的莲蓬这已经是我

最美妙的联想但肯定不是你想要听见的赞美

假若一切之外的时间在天上

象条隐形的河流回到摇摇欲坠的阳台之前

水床上我们曾象海豚那么优雅地做爱

我曾经象个出色的伪证人把玩你小小的乳房

似乎在鉴赏未来的坟冢

于是我回忆起在你之前

我的眼睑上曾经躺着一具鲜橙色的闪电尸体

如同百年前的哲人抄写在书脊上的时间谶语

于是我又想起在你的身体里我曾经

梦见另一根阳具的诞生

然后又是更加放纵的回忆

肆无忌惮地吞噬着私处的余晖一切的一切

就是高出天空的祭仪

你的灵魂便如一缕青烟出窍在天上

迎合我沦落的回忆的蹂躏

然后又好似过眼烟云

倏然地消失以后的回忆里你也许更需要

来自天上的虚荣作为命运的惩罚

我们还需要一切之前的名字

如果屋宇的墙基还没有夯实

回忆只能像绝望的犁从你的身体里长出

肉欲的触须坐在天上

我们安静地等候酸性土壤里长出莫须有的舌头

所以你必须再次撬开天空的嘴巴

让我们顺利进入它的呼吸

一场酩酊大醉里死去活来地相爱之后

你的天空之躯正象月亮趴伏在水上嚎啕大哭

欲仙欲死从彩绘蛋壳里醒来的早晨

你的乳房忽然就变成草莓色花蕾

而在你之前我已经把爱情神话

当作虚无的别名你的温和的身体

也正是我天上的寝宫但在一切的一切之前

.7

叙述中的旅行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旧约》

秋天归来的那个黄昏窗洞里迷漫海藻的气息

正象从她体内散发出的魅惑天台上的紫砂盆里

蟹爪菊如风盛开逼仄的梯级上游走的几缕光线

在我的注视下好似倾斜水面上波涌的鳞波

沉闷又忧悒的低音区域里渐渐地丧失记忆的G弦

客栈后山坡上晾晒的床单褶皱处隐匿的淫逸

虚掩的花窗里流出秋蝉般的喘吟;所有的前行

都是退往,我们现在所做的事也正是未来的事

"哦时间从来就不是我的行李色调暧昧的韵律

是被美学抵消的原始骚动那些不可言喻的端倪

令我联想起她的耳垂和发绺抱残守缺的意识

这些都是旅行中用来点缀远景与莫须有的诗意"

"哦是的,除了远方的日光,思念,便是我唯一的行李"

缓缓上升的黑暗下狎昵的声响是否会被她补写进

以往的日记指纹上滞留的体温已替代了蟹爪菊的激情

是肉博的欲望还是梦幻般呓语逼迫我从服湮灭的夜

"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夜晚,经历了一番无端的指责

随后的刺探性爱抚,我们终于在猜疑中抱团成双"

回味着延续了半夜的激情之余谁会给后必再有的欢娱

带去颓然的叹气我迟疑着仍然不能顺利撖出回忆的

迷津如在禁忌的游戏里我和她执著于快活的原则

当随从秋日归来的黄昏又把消逝的痕迹留在暖烘烘的

水面上我的堕落经历了不可捉摸的幻想与迷妄之后

她的爱情为我验证了表达的另一种隐喻与天真的态度

先生

您却一直淸醒,温柔,一尘不染。

弗.萨冈《写给萨特的情书》

彩纹蝶是他的信使如果你

也正好出现在游乐场并且撞见他的背影

回忆如鞭子正把我驱赶进酒杯里的春天

一张吱嗄作响的绿色旅行床上

我们抖擞着进入一个活着的死人的伪自传里

并要忍受一整夜失眠的煎熬

打碎的镜片反光里仔细辨认

羊绒地毯上的毛发与皮屑空荡荡的精囊

当出窍的灵魂在你的躯壳里和欲念同时醒来

在你起床之前

热烈的词句已经把蜡制的心形蛋糕运送到

另一层地狱而你的唇语如一阵热唆唆的风

不动声色地吹醒他颓唐的嗅觉仿佛在暗示我

爱情是本比死亡更不忍卒读的书

适合调情的手语应该有着锯齿风毛的形状

也许更象唇缝里的阴影

当你试着背叛身体的瞬息我还是

在你空出的黑暗里为仓促的欲罢不能的情欲

找到新的注解与藉口

是的"我考虑着,要过一种卑鄙无耻的生活,

这是我的理想."我还将经历天真与荒谬的交欢

接受来自莫须有的质询

而终将臣服于原始的冲动一场虚空的午睡

陪伴我重新飞回墓园上空的客厅并望见

十月的黄昏下他踩着悒郁的落叶孑然而行

*引自弗朗索瓦茲.萨冈

有风吹过

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玛格丽特·杜拉斯

听着钟从它的喉咙深处传出时间

碎裂的声响幻想旋即归于寂灭

回到酒里恍若独自一人打开天边外的虹

如同打开昼夜间的隐秘之门

窥见我躺在倾斜的水面上

反复尝试着要把棉花的腐香装入信封

寄还给灵魂的主人

疯了的花瓣还在伪饰时间的葬礼

钟在水上不停地旋转

和八月的傀儡跳上最后一曲华尔滋

哦八月呀如果所有的钟都会在八月死去

我的灵魂还藏着一瓶酒

有风会象悬荡的枯叶飘来拂去

有人还会用虚无和你交换未来的幻象

生日快乐。流放中的空中楼阁里

我们一同品呷着比紫丁香更颓丧的酒;

这是给你的风翅,纸折的桨

这是写在秋天之上的遗书

开满整个夜空的蔷薇白色的,粉色的,

还有渡鸦的戾叫给你这破碎又完美的时间

这妙如仙境的室内乐重奏

终于漂回彼岸的阳光

蛛网里假寐的灵魂目睹了你的影子

画在紫绛色窗帘上的钟和天窗

"你看呀又有风吹过金黄的花冠仿佛接受了

嗜梦者发出的邀请有所忽略的预感

一束浮光正象不朽的诗篇

刚好按放我的头颅和生日的幻象"

把他的灵魂打扮成象个贪慕往生的过客

之后你想着给他戴上暗红色眼罩

厌倦了时光的相册里

你们抓阄般地捕捉与爱有关的悼词

是从你的梦呓里发现了一组往生的词

闪烁着鱼鳞般绝望的折光

蔽光的酒杯里他以为又回到隐形的钟的心脏

他是这么想"生日之夜我肯定能够驾驭风向

然后呐一同飞往天边外

听着见有风吹过你的他乡而我

让灵魂发出的任何声响足以成为钟的肉身"

她还那么小如一朵朝开暮合的白色睡莲

躲在街角的邮筒里任性地发育

象花茎里偷欢的雨露羞怯的器官里

她想象着涂抹蜂蜜的食指一只花蛤的幸福

请善待水面上游戈的落萼

我正俯身品尝它的暗香如果在我的肉欲

冷却之前已经把她的乳房

比作秋天的柠檬哦请原谅我

我不过是在吮咂宿命中的巧合

面对她若能联想起与灵魂有关的溢美之词

我们便能在镀镍的怀表里同病相怜

如今她的舌头正从我的伪日记里收集

糜烂的光性感的颤音却是来自莫须有的快感

她象一只羞涩的茄紫出现在伤逝的春水表面

性爱的原则却把身体分隔成冰火两重天

在我日趋潦倒的中年忽尔听见莲蓬的呻吟

仿佛是我正要把一场春梦秘藏在她的私处

-02-12

与她有关的幻觉

请再隐晦一点如果她可以把水面上的月光

折叠一本如无名氏著写的《亡灵书》

这也正是我所渴望的幻觉中的她

用我抚摸闪电的手掌托起她的乳房

甚至我轻而易举地把她咂吮酒沫的声音

转译成一首十四行诗

我只是别无选择地选择这个令人颓丧的午夜

和另一个我对话但和她的幻觉

纠缠一起时我是否应该换种睡姿

面对不可捉摸的透明的黑暗

即便它给我带来非份的暇想

足以让我们在飞一般的时间里同样感受到

窒息般的快活

我想我们还是应当试着去点燃坟冢上星光

是体验存在的虚无吗?

同时聆听背叛的蹄音如何把夜里的风声

驱赶进《亡灵书》中的时光隧道

整个夜里我和她都被一束吊诡的光

钉在活动墙上影子才是灵魂指定唯一替身

她反复说是影子把瞬息间发生的爱情

铸炼成一条无形又滚烫的缰绳

她反复说是影子在石碑上雕凿马蹄形花瓣

直至某种幻觉再次出现

恰好用来击碎我的手掌或者允许她

进入以梦为马的假象亲历幻觉的暴行

当然这还不是我追逐灵感的惟一途径

尽管她的身体有时会象弥漫着忧郁的迷宫

阴冷的活动墙此时正如狂躁的滚石

在通往隐秘的入口处兀自爆炸芳香的碎片

带着迷狂的呼啸飞向半空中的虚无

噢裸露在月光下的三色菫

也正准备和变态的嗅觉开始一场空前绝后的

虐恋这是她的预感

窗洞里的月亮总是珊珊来迟珊

旁观者用鹅毛笔记录下超现实的梦境

形如杏梨的乳房也与她有关远远的看上去

象似行驶在雾霭里的夜航船上悬挂的桅灯

或许醒来之前还能在始乱终弃的幻觉里

找回晨勃的春梦她开始在人造冰块里

开辟一条通往夏天的新的航线

假如她把幻觉折叠成囚役灵魂的床

我就会躲进夏天炙热的肺里重新描绘

飞一般的快活的幻觉快活如挣脱囚役的床

哦她已经不能再一次拒绝曼荼罗粉色的香味

那些比花粉更绝望的幻象

不分昼夜地在圆融的身体里无端地乐极而泣

哦这因虚无合而为一的身体

正如我去年写给亡灵的一首不忍卒读的诗

它象是红嘴鸦的舌头彼岸上空梦游的红月亮

天窗里的风景

留意正在发生的事,如果可能,

  说出事物的真相。

尼尔斯·哈夫《任务》

她几乎就是白夜的替身我也只是在梦里

说出性这个词荒谬便成为爱的本质

她只是还想知道另一个自我

是否故意把快活的烟描绘成飞翔中的耳朵

随后她便看见事物的灵魂正用它脆弱的额头

撞碎了假想的末日

面对故意作怪的表情我的眼睛渐渐发绿

我注意到马眼中的天空象块透明的幕布

垂挂我们中间

中性的装饰词仍在竭力掩饰活着的真谛

真谛就是中蛊的梦

我不过是想把一束自虐的光

在不易察觉的虚妄里隐蔽的更深

更象是活着的死亡

我想象它将如何毁掉她的听觉与严肃的舌头

绿衣邮差终于学会把自己妆扮成微小说里

好色的园丁或者模仿海报上的人妖

把头颅埋在素人的阴户处等夜色降临

我们一同前往堕落圣地朗诵赞美神的诗篇

我已经被迫放弃三次以上纵身一跃的机会

我还将经历二次以上的死亡一次是词语的死亡

还有一次是事物的死亡

这令我想起电影里穿上燕尾服的驱魔人

绿色舌苔上最先腐烂的曙光还不是衰亡的象征

复活节之夜患有哮喘的吹鼓手终于说出

事物的真相哦那是多么肃穆庄严的时刻

我几乎就是她以前经历的噩梦

在圆形天窗里瞬息呈现

又在虚幻的爱情里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抽象的影像里如果我能在盥洗室的镜子里

找出一个恰切的比喻来形容隐藏内心的恐慌

哦没有如果有可能我会时常爬上她的床榻

佯装失忆尝试说出晦涩的谶语

看着天窗里的黄昏滑向穷途末路然后

走向客厅的过道里我们尽兴玩一回撞车的游戏

在我的一派胡呓里她试图让空想之花

占据天窗的所有空间这正是发生中的奇迹

而幻想本就是人类热衷的游戏

醉生梦死的餐餮之余她仅在匆遽的一念之间

便率性地摁响地下室的门铃

堆满棉花的木屋里我们颠鸾倒凤

荒谬的喘吟诱惑着颓糜的神经墙壁上的肖像

铜罩壁灯的阴影下缅怀起一本诗册作者

生前的风流苟延残喘的单簧管

在她的枕旁整夜地呼唤一组吊诡的姓名

醒来的呼吸如她嘴里开放的黄色合欢花

她的腋下散发艾叶的清香

而我还不能理解十一月水面上缓缓死去的火苗

如果可能还会出现在圆形天窗里

闪烁露珠的光泽当然这也是我所摈斥的意象

而下一场星宿的夜宴上

我相信在狂欢的尾声里会再次遇见青春的遗体

传说里的钟摆

时间是所有秘密的核心逍遥的钟摆

曾经是麻醉师追奉的快活早春二月的冰凌

并不恐惧它带来的咒语与幻灭

正如自虐的音符接受着来自异端的赞美

植物的生植器官里生长出的红色舌头

它们的梦乡里钟摆开辟了通往未日的航线

暮合之前我们终于找到炼金术士隐居的寮房

他的款待黑色蜘蛛烹制钟摆的晚餐

塔罗牌壳里的火柴又一次成为色情的隐喻

哦请允许钟摆的仆人摘掉颓废的礼帽

一起向山峦上的夏天默哀向早春的私处致敬

二月的冰凌载负着时间回到寂灭的航程

钟摆用它荒谬的手语描述遍布皱褶的下颚

兀自燃烧的火苗映亮虚拟的终点它的外表

怎么有着女阴沧桑的形状花萼的梦境

所以呀绿色峡谷里频频出现的养蜂人

如泣似诉的蜂鸣里他从容耽于及时行乐的赞美

他的双脚尾随温泉的鼾声追逐丰腴的异象

直至醉生梦死的航程遭遇一场

掀去琉璃瓦屋顶的大风柑橘园里

锈迹斑斑的钟摆假想中的蜜月之旅

等待着一条狰狞的堤岸穿过钟摆的屏障

颠沛的航程中一闪而过的凹龛岩石上的浮雕

赋予钟摆新的形象唾液和着莫合烟味

吞服类似镇静剂的矫情赤裸的手臂如风中苇叶

孤助无援地挥舞迷路手册发出

溺水者的呼叫一扇镂空花窗关闭之际

书页里的巫女身着蛛网背诵史蒂文斯的诗句

她的妄想里我搜寻收集晦涩的譬喻

用来救赎不幸的朝露把不可言说的隐患归咎于

沉沦的夏日哦夏日我们对钟摆的宿命一无所知

即使骤冷的海洋空气再次改变回归的航程

钟摆仍以短命天才的华丽想像重新设计河流

夜空下的灯塔象是时光精心策划的盛典

钟摆的意象己经不再具备记忆的本质

闪现暗绿色的光泽哦请注意蓝调音乐里

复活的假肢狂妄的牙齿向它索要残余的神馔

我们又把幽会地点定在公共图书馆的葡萄架下

窗洞里的风景渐渐黯哑我听见钟摆发出

淫乐般的欢叫桅灯的阴影汇聚在荒凉的甲板

于是看见喑哑的波涛声越过高耸的夜空

熟睡中的流光试图进入一块石头的晚祷

我们伴随着钟摆回到虚无的航程渺然的回声

汇合夜风如巨大的网兜装满秋天的松籽

传说里邪恶火种记载神秘术数的岩石纹络

钟摆的死亡进程枯叶蝶逃往南方的树荫

我们最终在先知的遗书里看见沙漏的踪迹

哦看那钟摆转入黄昏的歧路残损的皮制地图上

提前为我们在天上预定了空着的灵位

下一个落日出现之前为我们找到深褐色的碑石

你在上面镌刻永恒的航程迥异于死亡的标记

立春

峭壁上的风霜从立春的潮汐声中醒来的那刻

无色晨露正象水笔里流出的橙色果汁

在绝望的瓷盘里开放成虚无之花而你通宵达旦

还在为明天的偶遇绞尽脑汁地设想

寻欢作乐的夏天让苦于梦魇的心脏睡进精致的

耳朵哦他也正在聆听着无关风月的诅咒

比忧郁更忧郁的潮汐声里我曾依赖过激的想象

占有了莫须有的伪命题她的感官世界

恰好弥补被欲望掩藏的颓唐前往红灯区的路上

我一直琢磨见异思迁的涵义

骤变的气候里我更象月桂树下身着锦衣的空心人

果棚里的气温同样会使涧水泛滥我注意到

你曾为死于忧患的锦鲤抚合上闪现着鳞光的眼睑

我还注意到眼前的晨光一直在妒忌

躲进耳朵里的爱情为下一个生日特制的蛋糕

制成标本的蝴蝶心脏是一首献诗里迷妄的翅翼

天空之上它让所有的云朵发出垮掉的嗷叫

立春前夜的歌吟下我的祭词如同赞美幻灭的天真

来吧我的爱人一汪逝水里我们雀跃着

有一组颓然的词语纵容着春天里欲仙欲死的欲望

有如立春的抒情诗里我看见一束天鹅绒火焰

直到滥盈的泪水变成烛焰的温床另外的一瞬息

你以月亮的喻称俘获乍泄的春光那一刻

死亡也进入尘埃的游吟时光骤然形成一片沙漠

正是最坏的预感驱使我们继续逃往居无定所的快活

这还不是有悖于想象的处境在此之前

我已经收到来自潮汐的警告但我随即把它归还给

颓唐时光里一次的梦遗并将峭壁上的风霜

带入春天死灰复燃的爱情重又打开春夜之门

叙事诗

但你的里面藏着另一个世界

当所有星辰消亡,它仍将存在

里尔克《荣光中的佛》

在你的水世界里他意外找到打开天窗的钥匙

夏天的天台上他开始了对感官世界的质疑

如同逝水的月光下编撰星辰的神话

我是说然后你就发现他在诗意的另类禁忌里

寻找传说中的圣杯一个关于失踪者的神话

你的梦幻里他迷失了所有的方向可他并不知道

那些树那些花籽那些发光的化石后来都变成

天上星辰后来他又绕道去了水上的众神乐园

那天恰好是周末而你还在花斑蝶的喘吟里

想象沦陷的快感直至星灭光离他用灵感换取了

你的嗅觉隐藏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器官

在你的身体里他继续开拓着灵魂的异域空间

直至闪烁反光的尘埃全部化为纸上的星宿

他躲进风的耳朵你听见他对着天窗不住地发誓

我是说现在你们就象梦幻里突然自焚的空气

假如他爱上消亡中的光他便会在另一个世界里

始乱终弃地爱上你的躯壳如果你还不知道

举着火炬的信使已经在你们的天台上搭建了天堂

他的书桌上摊开的鹅黄色笺纸上他说要重新开始

描绘另一个世界的天穹那些舞蹈中的光线

或是作为星辰消失之后的羊皮筏的船桨你似乎

还不知道世界只是一扇隐形的门你终于

从打开的天窗里找到灵魂们丢弃的动物面具

那一刻他己还躲在寓言里给他的影子设计葬礼

寓言

1

我刚刚遭遇了一次莫须有的审查

他们以诗歌之名剥夺我的身份我的性别我的词语

但在我的树脂屋顶

已经开满我的亡灵偷偷培育的黑色火焰

我承认我喜欢有齿缝的女人

诗歌的温泉里她们怀揣着纸折镣铐与硅胶阳物

当我重新审视她的齿缝

故意留在耳朵里的时代景象

我终于听见手执棒槌的阉人敲打祭坛的声响

噢那年我遭遇一场意料中的飞来横祸

从当年执政者的文件夹里我偷走了

无名冤魂的生殖器官他们的精液和信仰

把它们统统藏进壁炉里的医用电子烤箱此刻

我的耳朵重又回到黑寡妇的两腿间

聆听着安魂曲我仿佛被遗弃在空寂的神殿

纸上的流动墓园

2

我躲进红色的天鹅绒耳套它的前主人

躲进防空洞里在某个党魁著写的《日记》里

汗泪涔涔地忏悔或许他想借此篡改

另一代人的艳异录

护耳套里还藏着一尊袖珍棺柩

这是时代设计师为密探们特意打造的私人法庭

电话里她告诉我说正在地下档案馆

查阅猎艳者非法的踪迹

有一个退休的刽子手如今披上道士的外衣

在未亡人的婚床上寻欢作乐

勾引或是诱奸亡灵的遗孀寓言撰写者的情妇

是否应该换上冬天的帐幔

也许我们应该穿上熊猫的制服如果法律允许

我们更应该为灵魂挑选一张适合于梦遗的床垫

如果莫须有的审查期间禁止交媾

我们祷告吧让我们的躯体里长满荒谬的箭矢

3

如果狂犬的吠声还有催眠功效我就必须乔装改扮

以变节者的身份向它提供维稳的谎言与黑幕

我还必须向精通犬语的审讯者

提供最安全的避孕套与纯净水我就会相信

谄媚的颂辞成就了可歌可泣的时代

而被阳光埋葬的正是这个荒诞时代的标志

如果我是在单行街的红灯区

遇见跛脚的狂犬它带着我穿过庄严肃穆的法庭

我们一同去档案馆寻找前主人的遗体

法院前的广场上我活着恐惧着并试图用活着的意义

换取正义的棺罩与镰刀

然后我象剔骨刀一样在刽子手的砧板上为假象喝采

现在的我至少掌握七种以上点燃奠烛的方式

我还将动用忌设计师的遗产收养流放中的狂犬

建造一座动物电视台

我的脸象一朵绝望的向日葵在电流的诉求下

像狂犬那样发出的哀鸣

我又吞咽下傀儡送来的一杯红色榨汁

我的词语带上灵魂回到日光一般的未来

4

一部《时代法典》里幸福的畜牲们戴上暴君的面具

它们偷偷地写信给我的亡灵

并向扭曲的生殖器官问好

人类的餐桌上它们像冒险家一样诋毁着时代的真理

精通洗脑术的整容专家藏身于晚间新闻

恶意捏造我的罪状另一部秘密流传的民间手抄本

记录了幸福的畜牲曾经是一出宫廷剧里

策反谋变的配角关于它们的结局

有人已经把政变的细节秘密地刻印在奶牛的舌苔上

啊她说我是多么地嫉妒畜牲们无疾而终的爱情

回收站的废纸堆上

我们朗诵着流亡者的手稿门后的过时海报上

非法出版商的影子袒露形如霉斑的龟头

5

红色的塑制砧板上身着便衣的笑面人

正为思想犯准备背诵的语录与伪造的最高指示

云层里的夜航船经过蚂蚁占据的刑场

梦游者吃剩的夹心面包屑散落在十月的湖面上

  

如果你是在天坛的台阶上发现他浮肿的尸体

请你转告休假中的检察官

他的妻子掌握着他的翻供证据捏造的地下王国

我正忙于为她修理保险箱的锁孔哦金色的十月

沉默的空气竟然收留这么多可怜的伪证人的指纹

他的孩子伸手向我索要美好的食物冰冷的掌心

6

凌晨五点电话座机的话筒里她的舌头准时醒来

空无一人的晨曦里哦请允许我重新审视她的妊娠纹

她的嘴唇闪烁刑具的光质浓重的异域口音

她的胸脯上纹刺着黑色的天蟾她坦白;

我曾经多次遭受盗火者的强暴"我去过灵堂

并在那儿领取了火柴与冥币

如果有钱我会把世界改造成信仰的地狱

我们都是被理想压迫的神经病人优越的唾液"

  

皲裂的河床上她追赶着一辆疯了的马车

在我的身体里她点燃金属的天空

如今我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它就是词语

如果我使用过的词语足以颠覆盲目的假设

我相信她会把我冰冷的阳具带上法庭

为一出荒诞剧提供法律援助

还有另一根无辜的阳具等待高级烹饪师的最终判决

十月的秘密心脏里他倾听到旋转的警笛声

真相的砧板上疯狂的君子兰露出阴险的肚脐

中风的舵手脸上长满寓言里的鱼鳞

我们躲在庙堂屋檐下反复商榷

是否要用手中的黑色毛线为棒槌编织一尊棺柩

还是为时代编织自慰的绞索

7

我的情人在海上她的腰际拴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线

我的情人在海上她把头发染成一大片深褐色的森林

她是水妖的女儿我在《遗书》里细致地描绘

她的阴部的形状与颜色此刻我们坐在绝望的船桨上

我们喝着吊诡的汁液身影钉在卑鄙的道德刑柱上

哦去他妈的谴责去他妈的油渣梦去他妈的土豆烧牛肉

我的情人活在十月的寓言里她的身体呀散发销魂的光

松节油的芳香我们的黑暗源自她的噩梦之光

她在广场放飞断线风筝

她说你看这是一面涂满了咒符猎猎作响的旗帜

我的情人是出现在盲眼里的向日葵

我的情人在十月的草垛前她骄傲地裸露

秋刀鱼般的身体我们要去参加13对陌生人的婚礼

我们还要去主持13对陌生人的葬礼

我要求证婚人在烫金的请柬反面

写上我们的姓名与贺辞我们远在异域的居住地址

8

为什么不可以呐亲爱的

十月的花岗岩台阶上我们开始一场性爱的荒谬之旅

软禁中的舵手口吐着肥皂泡

用枯寂的葵花为孪生婴儿制作多功能防毒面具

盥洗室镜子里又出视电锯手的疤脸

纸上漂浮的八爪鱼向我喷吐墨汁

哦亲爱的你听见厨师在楼梯口不住地吆呼;

今晚餐桌上新增一道天堂里的招牌菜肴;莫须有牛肉

糖醋鲤鱼的嘴里我试图找到妄想的天堂

通灵者的诗集里被解剖的葵花籽

一艘渡船的绿色尸体浮出水面哦亲爱的

我终于可以为你戴上纸质手铐揭去隐形眼罩

你看凿刻在花岗岩上的语录何时长出了金黄色阴毛

9

通往墓园的林中路上谁按装上了监控器

我只是去寻找她的血手印和吃剩下的碎纸屑

那一天电闪雷鸣

刽子手的同伙在她的私人履历书的某一栏里填写上;

死而后己。他嚼着大葱他有偷窥女人吹箫的嗜好

他曾象头临产的母猪在情妇私设的刑堂上

享受皮鞭与焟烛带来的嗷嗷叫欢

职业一栏里他填写上;我是人民的儿子。

如果用手中的剃刀劈开十月的落日我便能看见

死后的亡灵红色锯齿草叶上翩然起舞的夕光

蘸血的中指在高墙上划出道单色彩虹

我知道这是可以置人死地的罪证置人死地的最高指示

10

带上流亡的影子躲进插入云层的烟囱合著一部随笔集

她的呼吸声让我联想起步行街上的妓女

假装高潮时发出的喘吟我的大脑里装满煮沸的水

浓浓水汽填满朗诵者的喉管

诡谲的香火引燃了被恶意阉割的词语

多么可怜的播音员她把我的寓言焚为灰烬后埋入冻土

多么性感的指甲

十月的寓言里赤身裸体的盗火贼犹如神出鬼没的夜影

他喉咙里发出颤音的瞬息我已在封面上画好船形墓碑

还有一缕蓝色光线射在满是折痕的扉页上

水印的肖像卡愣纸片上苍白的手指

仍在演习逃生游戏在我的寓言里

她发出被强暴的呼救声我却闻所未闻是的,闻所未闻

-09-19-荆川寓中

仿作

我们从未成为我们曾经想成为的

特朗斯特罗默《锡罗斯岛》

三十秒前我终于摆脱造神的阴影我便成为

心形蛋糕上的流放者

我的灵感来自现代空心人的报复

你看我一旦继承女法官人性化审美趣味

我只能像麻风病人终日倚靠着床榻坐待天黑

餐盘里的面包也被叽叽喳喳的麻雀所唾弃

你看观光塔的背景

化工厂上空的烟雾又在散布新的末日预言

流亡中的白蚁气喘吁吁地爬上鸡翅木雕像的鼻孔

瞳孔里白色的云翕曾是独眼人笔下描绘的焚烟

他的随从们至今还在妄想征服飞天的传说

如同有毒的雾霾里我捕捉着来自异域的灵感

我借此揭穿盛世的恐慌之辙

幽禁的喇叭里人类开始嫉妒濒危物种

或许我更像害羞的蝴蝶

屠夫的遗孀将眼睛蛇的毒舌制作成黄色小说的书签

我伪装成和谐号游轮上放荡不羁的领航员

有悖法理的假设下从容享受淫乐的追捧

欲仙欲死的自虐销魂的自动写作

高脚杯里的红酒渣是美的排泄物

三叶草模仿秋千的经典舞姿远处的操场上烛光摇曳

有着精装外壳的书籍里装满更年期的废话

还有一些你并不理解的栽赃细节

导致我的指纹被蠢鱼们误读

但我并没因此而指责私人监狱里的洗脑术

沉默的胃里鲈鱼的牙齿抗议着愚民伎俩和狂妄的暴政

衣架上的皮包里我找到一本题名《宪政论》的书

影印的龟壳上我恢复了被误读的盲文的本来面目

用来注释的红色杠条如荡妇的妊娠纹

转门后垂手而立的程序员还有另一个姓氏

我不知如何拼读假护照上的英文名似乎他也不知道

我总在忍受节能灯的电流声

真是不幸啊面对变节的屠夫他转身空出的床位上

我总是以空心人的身份占据精装的外壳

空旷的视野上那里似乎更适合比道德更荒唐的野合

我想象你枕边放着怎样的下流读物

一剑浣春秋的AV圣经

暧昧灯光下的一杯七色鸡尾酒满足了变态的主观愿望

打开自称是海盗船长的私人医生回忆录

流亡的快感卷土重来

偷渡客把接头暗号写在每个人的舌苔上

而我们永远活在不可知中

“我们从未成为我们曾经想成为的。”所以我肆意挥霍

通过想象贿赂来的精子

吊诡的高潮履行着传播福音的职责

翻雨覆雨的歧路上骤然闪现的磷光下我研读门楣上的铭文

狐疑的目光审视看仿伪者的手艺

费解的笔触在戏仿牵线木偶们夸张的表情

呆滞如死水的灯光倾刻变得异常活跃追逐颠覆的节奏

被迫取消的裸体晚会上装聋作哑的后现代诗人

结巴地朗诵着过山车里写成的诗句

吸尘器发出的偏激嗥叫

他把幸福的不幸归罪于沦落的时代

一顶缀满枯芽的桂冠因为它不适合灵魂的高度

你便把它送给名牌杀虫剂的代销商

无耻的欲望里你申请剽窃的补偿你听空调机的嗡鸣声

自闭症患者寻找安全地着陆的藉口

可我却还在密封的药瓶里苦思冥想着晚餐的菜谱

忽然想起明天是周末我还要凑足监护人索要的高额滞纳金

你看那蜜蜂性感的臀部在我们准备宽衣解带时

自诩为诡辩天才的家伙踩着肮脏的台阶躬腰走进侏儒食堂

他的神态让我想起死于中风的政治辅导员

在终止仿作之余允许我向声名狼藉的诗人予以崇高的敬礼

-7-17

另一个人的童话

鳞光闪烁的灵感时而象精神病人手中的柳叶刀

史学家的墨镜里

他开辟出一条通往天葬台的航线

猥琐的食秽者终于如愿以偿

导师的坦白书中他终于找到密码箱的锁眼

背叛遗嘱的告密者还有一次选择狼狈为奸的机会

散步的人汇聚在中央广场

抗议冒险家占据了自由的摊位

并向伪律师们出示了维权者的证词

书记员脖子上系着色彩斑斓的条纹围巾

便是行贿灵感的证据

她的指纹将会受到密集恐惧症患者精心的呵护

只有羊痫风病人还在蝗虫餐厅里呼吁平等的对话

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否和一头精神错乱的奶牛

交流手淫的快意

为此绞尽脑汁地挥霍掉仅有的激情

用床单上的皱纹拼凑完整的安息房遗址

此刻的我头枕在情妇的胸脯上

听另一个人分析阴谋论

但我从来没有想到会躺在印有头像的红皮书封面上

讥嘲抗生素导致的阳痿与如火如荼的反腐游戏

所以我从来没有放弃纵欲的机会

五十岁的生日之夜

也不会系上有齿缝的情人快递而来的裤带

或戴上假发套去光顾火柴们的非法集会

所以我常常会模仿决策者的呲牙咧嘴

故意纂改或掩盖真相

有时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孤儿院里充当营养师

我的瞳孔里还藏着从法庭上偷来的黑天鹅标本

它是免费的精神玩偶

但它对我总是抱怨待遇远远不如黑镜头里的无赖

我承认以往的人生经验只教会在另一个人的餐桌上

用纸牌玩耍唬人的魔术

我的酒柜里还藏着成人玩具欲罢不能的悲哀

食秽者依然在女佣的掌心里种植优等大麻

请给我卷上一支

蜜蜂们依仗翅语给便秘者描述乌托邦的酒池肉林

愚人节的傍晚单性动物举办的生日派对

蚌形的生殖器似乎更适合安葬天真的本能

我是目击者为此意外地享受着被禁言的幸福

每况愈下的颓丧束缚着冒险家的臆念

昨天我躺在情趣房的水床上

窥听从隔壁视听室里传来的呼救声

女人腋下的气味紧接着又听见空心人无能的诅咒

棋盘里的卒子依然信赖凿刻在浮雕上的弥天大谎

喜欢插嘴的安捡员带上塑胶口罩

头颅龟缩进红色衣领神经质地拔着油亮的鼻毛

我从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搜出一根红色裤带

啊还是由我来编撰荒谬的神话

来满足理想国里的精神病人的下流之旅如果

纸上虚构的童话也可以向他人描述出和谐的荒谬性

伪证

我现在在这儿,除此一无所知

除此一无所能。

卡夫卡《随笔集》

这是神馔这是厕纸这是天蟾或黑蜘蛛的馋液

刚从电网里撤出的饕餮之徒黎明前

必须抵达颓圮的城楼

它的四周有松柏与鲜花簇拥

汉白玉栏杆上雕琢着的牛鬼蛇神

嘴里山呼万岁蝗虫般的祷告声传自神秘高处

高处的光惶遽有如红色雾霾弥漫

象一朵砧板上腐烂的花

独角兽的呜咽同样为春天所惊骇

暗黑的世纪之外

我吞咽下洗脑师偷偷送来的烟蒂

蜂巢般的心脏还有什么

傲慢的手指敲打着装饰神圣的骷髅

还有脱衣舞序曲被囚役的自由成为活的乐趣

没有比正午更黑暗的时刻

倒行逆施的自役者用烟卷和我交换盗火者的隐私

洞悉肉欲之欢的教徒

时刻梦想重见天日的吹鼓手他说

所有颂辞源自另类们自渎的精液

时代倾刻黯然失色

假扮神仙的秃顶侏儒却一再表白;我可是无神论者

正午遮蔽下的知更鸟遗容我对它的存在

一无所知乌鸦的歌咏里我垂首而立

记忆的遗体更不可能陈列在纪念碑的台阶上

犹如暴殄者的舌头我早已承认

我是精神错乱的谵语者

擦去嘴角残剩的饼屑如抹去闪烁神光的唾液

饕餮之徒的呵斥下我垂首而立

堕落的肉体必须接受另类们的忏悔

这是天蟾的旨意

我必须无象冷酷仙境里一块绝望的五彩石

蔑视暗黑的正午

我尾随一条逼仄的狭道进入单人囚室忽然发现

他的双手也沾满水银色极光;这是神的血迹

.6

假想之旅

颓糜的光线穿过黎明却依然散发鲜榨浆的气息

为夜莺虚构的剧情里高举火把的戏子

空中阁楼里找到短命天才的佚稿

椭圆形窗口里的红蜘蛛枯叶上沉睡的时光

河面荡漾的天光云影水榭上彻夜狂欢的情侣

蝉鸣声下抚摸形状各异的性别器官

以快活为代偿换取欲望的唾液噢欲望

纯粹的欲望是留给记忆的灰烬

昏沉沉的梦境中五颜六色的积木

饥渴的牙齿仓惶地闯进词语的子宫

城中村里四处乞食的野鸡们

听见从厨房传出鹪鹩的哀鸣它说;熄灯之前

黑夜会自动离开双塔的窗口带着死亡一同堕落

莫名的恐惧用你的呼吸打开镀银的钟形罩

漆黑一片的纸上晃动着的灯光下

狞笑的蜘蛛只要想起假想的蜜月之旅

便会阻挠我对显赫的黑夜保持应有的敬意

忠犬的葬礼上谦恭的主人带上棕色假发套

和他耷瘪的乳房一起出现在悼词里

我只要想起肉色的花萼

狐步舞曲便如搁浅的船浆接受黑眉锦蛇的暗示

向着西方倾斜的墓碑上

我废寝忘食地撰写《遗忘书》一部关于春宴的手稿

风中几片枯叶发出的喧嚣声掩藏了向日葵的孤独

它所赐予的灵感宛若隐秘的肉欲之光

我对它产生的错觉吞噬着我对布满雀斑的脸的回忆

青春期的象征时而化身为花团锦簇的旅程

象假想下蔓延的阴郁从佚稿里流泻而出的暮光

假想中迷失方向的河流通往纪念日的河流上

似曾相识的守灵人不厌其烦地向我描述

死亡的形成;哦我们假想一切不,

所有包括你能听见看见的一切都来源于做想

你看落日照耀着一颗流离失所的松籽

日光如蜂蜜的舌头躲进肉色蚌壳假想视死如归

赵建国

那是养蜂人搭建的空中楼阁

床底下的绿色马丁靴也是他的

用过的安全套和花掉的钱也是他的

一小时前他还头枕在野模的胸脯

[如果她咧嘴噗呲一笑

便会露出凶险的齿缝]

模仿灵魂的口音

在电话里给我朗诵写在雾霾上的诗句

那个沉闷的午后也是他的

当我的笔象秋天的时针

在黄色盲道上葡伏而行赵建国

我想起你的祖宗你的斑斑劣迹

我再次想起野模的腹部

瓣状的青色胎记

褪色的挂毯上一朵马蹄莲诡谲的笑靥

昏昏欲睡的时代陪伴着我渡过了

忧悒的黄昏

在旋转餐厅总有不安的视线纠缠着你

她不住的用镀银汤匙

搅拌瓷杯里暗红色果浆然后你们

离开座位身份证也是你的

养蜂人的面罩也是你的

空中楼阁里电视机和谎言录

却是土地主人的赠品

[是的,他在一旁不怀好意地冷笑着]

我说;带上时代的野模一起进入蜂房

这张床

或许连死亡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在她的客厅里我也喝的酩酊大醉

这事发生在深夜

我梦见醒来已是正午那道照进齿缝的阳光

养蜂人写在面罩上的希伯来语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

真相不过是一场偷欢

赵建国当你挂上电话

养蜂人开始哼唱皇后乐队的《RadioGaGa》

回光的光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

世界仍然是黑夜。

基尔凯戈尔《宗教的激情》

转世的飨宴曲终人散

佞臣抹去嘴角的神馔珍馐的秽迹

暗黑丧钟再次被满嘴蛀牙的人敲响

蝼蚁盘踞红彤彤的窗口

单人囚室里的自残者光亮的头顶上空

惩罪的皮鞭噼啪噼啪地狂嚣

数天后一个阴霾弥漫的清晨

枯涩的鼻孔里长出乌有的触须

内心有如失火的灵堂

四周开满粉红色罂粟

神秘的装殓人带来了魔鬼的口信;因为你

我受到存在的挟胁

同时还受到一把冰凿的呵护与指令;

恐惧是对自由的赞美与谴谪

曲意颠覆的回光下

酒池肉林里匍匐而行的嗜暴者

受到指控的受虐处女

献祭的肉身被迫纹刺如花灿烂的笞印

然后关押进黑衣人看守的后花园

紫色冻石发出的悲啼

肩扛星徽的自渎者

胆大妄为地制造恶搞的籍口并让我

忘乎所以地歌颂悬吊的背影

霜雪在夜半降临

我们开始密谋又一次失败的背叛

黄色警戒线内我敲响塑料饭盆

自由不过是三角禁区里的自渎游戏

狱吏手中一万二千伏的电棍

遣返证书上红色指纹印

我宁愿选择终止思想来补偿饥饿的胃

如苟且偷生的纵欲者

在自编自导的单幕剧里选择暴力

异性器官里整天幻想重温旧梦的伪证人

你看他纹刺在阳具上的镣铐

宛如少女羞赧地微笑另一个黑夜降临之前

另一个时代湮灭之前

秃顶的教导员挥舞着白蜡棍

象疯了的电锯一样嘶吼啊诅咒秋天的稻穗

泄欲的舌头一语成谶

突然爆响的铃声如癫狂的坨螺

在颤栗的空中旋转突然而至的正午

一只等待处决的耳朵罪证仍在皮鞭的篡改之中

悲恸的哑巴揣着我的自白书稿

钢铁走廊里他诚惶诚恐地寻找掩埋手稿的地洞

窗外的世界仍然是无法无天

回光里隐藏着他的眼珠寂灭的瞳孔里

灼烁的伪证挟胁变态的逼供

捆缚在火焰上的影子嗫嚅着说出伪证

黑夜诞生的相同姓氏而我的现形

终将给时代带去不可捉摸的光因为我

终将被荒诞赞颂你们因我的谎言而得于拯救

.12.04方强农场

囹圄之歌

我曾经是谁,现在是谁,

我终将难以回答。

司汤达《亨利.布吕拉尔》

除夕抑或是临时宣布的霄禁哦今天才是

解说员的默哀日太苦了这早晨的空气

还有午夜的阳光

黑板前的窃欲者伪装成离经叛道的殉教者

捶胸顿足地咆哮鸟喙似的鼻尖上

绘涂着红色坟冢的标记

只有惊恐不安的蚂蚁冒死攀爬高墙与电网

听见有人躲进被窝里打着腥臭的饭嗝

有人窥见阴影下交媾的野猫

死寂的铁窗散发着瘟疫般硫磺的气息

行踪诡谲的线人他的条纹口袋里

藏着绝食者的判决书和匿名检举信

睡在上铺的苏北人

十分钟前吞服下一根二寸长的铁钉

他给我看过儿子与情妇的照片

情妇的下颌长着一颗深褐色的痣

嗯一个欲壑难填的女人;太迷人了

我夸赞着从我觊觎的目光里我忽然想起

我曾经是谁应该是谁

长满芒刺的台阶上跏跌而坐

我继续无耻地假想蝼蚁们的幸福生活

熄灯以后我数着高墙上耸立玻璃棱标

黑夜如流水缓缓穿过金属门洞

噩梦中的狱吏时而会象疯犬狂吠

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被迫清洗的大脑里有人埋下糖衣诱饵

腐烂的月亮闪烁其辞

监视荧屏前迈着蜥蜴舞步的值日官

不时摇晃手中钥匙

我们战战兢兢享受着施虐的快感

另一种噩梦里我沉醉于他人的存在

聊以自慰的游戏

电网上跳舞的时针墙外游移的黑影

是否己经穿上灰色如土的制服

我不住叩击钢铁床架睡在上铺的兄弟

不住地呢喃;自由世界只离我一步之遥

可以诅咒晚餐吗

谁往我的碗里偷偷地放了大把的碱

断柄的汤匙继续沉湎另类的暴力

假设的圈套里我给自己制定快乐的原则

吝啬的笑容犹如复古的死亡表情

从容地挥霍惶恐的想象

失眠中的放逐象是经历一次被迫的逃亡

直至天空突然坍塌

我可能比自由更容易自殁

行将覆灭的妄想请继续诋毁我的存在

我曾经是谁或现在是谁

我臆想着梦中出现一朵白色绢花

象夭殇的字句传播被役情废黜的诗篇

遏制梦想的欲望

是接受制裁的凭证它感化着麻木的祌经

而我能否顺利抵达荒诞的遗址

悲哀的滥觞啊梦是现实的遗骸

是自由的伪证铁皮屋顶上踱步的告密者

受到霄禁的启发重新誉写年度述职报告

即将过去的年的伪证

封口卷宗里的刑期

让我继续被迫出卖与自由有关的暗喻

.12.30于大丰农场

最后的晚餐

他被这个景象所迷惑,便醒过来了。

卡夫卡《城徽》

1

血中的舌尖仍在忏悔室等待长相怪诞的火苗

红色电扇高于秋天的航程

它的呜咽声下移植肝脏的人仍在白日梦里

渴望十月的虐行

进驻玻璃的幻影仍在天路上练习敲钟与假寐

此刻幸福地绝望是必需的

对于赶赴晚宴的丧乐队员而言

箴言和惩罚是必需的

鞭笞和快乐是必需的

当放荡的睡眠继续为黑夜集聚迷狂的光

有着青色脚趾的通奸者重新返回处女的子宫

或是出殡的队伍

他的眼泪应该比预言更富有诗意

2

啊赤裸的午餐硅胶阴茎上腐化的落日

蜈蚣的精液怎么味如血浆

肮脏的瓷盘里

雌性的蜈蚣仍在渴望和植物人交媾

如果只有存在才能把存在毁灭

或者只有死亡才能使死亡复活

中风的祭师请你吃掉青鱼的尸体

吮吸人妖的鲜奶在今晚

扭曲的河流上飘泊着时光的坟冢

正午的空虚里窥视镜前的猥亵者

禁欲的行为压抑太久

自娱的女人啊别在夕光下袒露隐秘之处

这只末世之爪

因过度的期待泉涌的快感己经功能衰竭

给我些毒品

我的幻影正对着偶像喷射精液

末世的秋天下谁会去妄想着去占有

两片蜜月中飞行的肉色花瓣

章鱼的唾液已使这个秋天具有末日的妖魅

3

水上的磷火是死者遗留给尘世的话语

它多象是阴郁的生殖器官

人妖的嘴的标本肉欲中变态的孽吻

色衰的幽灵迷恋着他的肚脐

由此展开享乐之旅

他迷恋着亢奋的脚趾

镀金的药丸是否有足够的精力想象我们的死

弥漫酸馊味的被窝

瞧我们寻找了一夜的梦幻天堂

多象一只损坏的蜂巢般的胃食物中的糖

假如堕落或写作就是通往它的阶梯

棺柩正在秋天的隘口等待泄欲的蜂皇

一掬葬土正在埋葬唯一的天空

你看此刻:欢娱是多么地欢娱

悲哀是多么地悲哀

几页手稿便轻易地焚烧了人类的穴居

另类的血中我找回同类失落的圣戒

4

当幻美的刀刃重新插入糜烂的果肉

裘皮里的女人困守着假想的肉博与淫猥

正午消失

纸花给可疑的盲者留下最后的光的渍迹

蝙蝠带上我的写作超越堕落

象死亡带上生命旅行

何处还有它们荒谬的烙印

当乌合的情欲再次君临妄想

铜质的钥匙打开肉体之门

哦一只蝴蝶栖息在食秽者的唇边

晚餐前的舞会上我不属于金属音符的食物

痉挛的眼睛不属于用绝望孵化的奢侈

幻灭的光掠过静滞的悲怆

我不属于瞬间

陌生的软体之影正在翻越我的尸体

怀着受孕的肿瘤走向妓院或喷泉

哦我更可能属于丧失理性的尘埃

啊又到给死者哺乳的时刻凋蔽的风景后

有几只毒眼窥视我掌中的血末世的水

5

我要重返诞生之夜我要重返晦黯的地洞

穿过沉没的幽灵之城

月亮从沼泽地升起

山魈的餐桌上红色的雏鸟拯救着我的饥饿

词语出卖了我的梦和性欲

如果音乐还是逃亡的软梯

深得诗学神髓的鸽子在苦行僧的书中

留下粪便和羽毛粉红色的傍晚

陷于末路的吸毒者终于说出死亡的谜底

此刻幻想对于一棵菩提树何等地重要

鳞光安全地撤离果园纸上的遗迹

仍在抗议秋天的毁灭过于矫枉和豪奢

6

谁安排灰色僵尸出没于诗人虚构的晚餐

象行窃的侏儒出入于储存童话的冰库

环拥死者哭泣的火焰比刺骨的光

更容易自毁

一个被自戕者占有的秋天

想象动用了灰烬、昏迷及满嘴的断牙

它们的梦里诗人留下抚摸的垢迹

我想说草率的土葬是否更适合嗜梦者

送行的路上纸钱纷扬

词语蚕食着大麻

海上逆行的玫瑰精卫鸟为她打开海底之门

她的裙裾上绣着腹蛇

哦美丽的蓝色胴体镜中的人体标本

谁在纵欲之后要求加入蜕皮者的逃亡行列

坏掉的心脏出卖最后的火种

还有谁在词语的幻象里购置献祭的灰

在天蟾的意旨下与僵尸共寐于末日的行宫

7

一个幸存者深信洪水淹没了教堂的尖顶

一个吸毒过量的诗人死于梦幻

一个讲述腹语的厨师为晚宴准备另类的脑浆

一个妓女为牧师无偿提供后现代性欲

浓妆艳抹的深夜

镜子里重现夜莺的鸣啭

象猝死的人来不及说出的遗言

情人为红色空房间带来可疑的温度

为逃避惩罚而提早冻眠的蛇

它的宿愿被蝙蝠篡改

它的翅膀带着我飞向外空

假如美妙的语言是飞鸟的精液酿制

永恒的翅膀与枯萎的花瓣邂逅毀灭

死海比盲眼的游吟诗人更需要日蚀之昼

当无名的地狱暗自向我秘传灯蛾旨言

一个人更想拥有另一个人的睡姿

一个人更想占有另一个人的一生

8

天堂啊完美的牢狱蜥蜴的习舞广场

有着鱼鳞般皮肤的巫女

竖琴的弹奏者收回省略的想像吧

溃烂的伤口非洲的病毒滋生着迷幻的音符

海岬宾馆里喷吐烟圈的吸毒者

可爱的柔软头盖骨

回忆给慵懒的人带来飞入天堂的高潮

沉溺于逆风旅行的残疾者

大海更象一张水床

交媾的人完成日暮时分的祭祀

宠物狺狺地吼叫

餐桌上守候着你呕吐出的真理排泄物

当它梦见吸毒者的嘴接受回忆的暴行

一对海绵假乳命令你的手;抚摸它

只能是一匹黄色飞马

背负他逃离鲜花的牢狱

风中的正午多么黑暗

灵魂的尸体多象另类的一滴精液

在阳光子宫里等待复活之日

9

秋天的罂粟为何会先于舌尖成为血的梦魇

仰慕红糖与葡萄的鸟人

鲜血与秽物是餐桌上的软性毒品

祭坛上的地鼠占踞我思想的残羹己有多日

床单沾染了它的经血

白衣天使打开锈迹斑斑的铁窗

悬荡的汽球多象秋天的睾丸

我和同伴玩着廉价的性爱游戏

一枚镍质伪币镂刻他的星辰

我向大地之镜投掷装满硫酸的酒瓶

一个屈身幻觉光辉之下的失意的吸毒者

点燃沙漠上的露营者的远景

十月的教堂正在坍塌

色盲的信天翁诗意地飞进人类的船舱

选择凌晨五点朝拜罂粟的舵手

月桂树下他念叨着:活着便是死亡

死亡便是活着

而天堂对于末世的秋天而言恰好又是地狱

10

从空寂神殿里捡来的四指手套我是谁

吃剩的冻鸡男妓们萎瘪的宠物

行人稀少的广场上雕像

如果能看见陨星之光

尘埃便是今晚的精神表象屋檐下

用羔羊血清洗莲花的双性艺人

他会象我以谦卑的身体等候另类的强暴

或以上帝的名义吸毒

让秋天变成无赖的帐单我是谁

被迫害的假想的肿瘤缔造者在今晚

腐烂的果子正好击中空心人的额头

颠倒置放的木质神像

引诱末世精英迂徊进入注销的乐园

吸血的蝙蝠觑觎着空气中的生鲜食物

贪婪的自戕者朝觐败落的道德

面向神圣的床丧失隐私的纸

陷于沼泽之中的奶羊接受鳄鱼恶毒的拯救

谁在指望一群火鸟能够引燃晚餐的绝望

枯叶的庇荫便能断送夕光的归途

11

满眼灰烬的巨蜥会带上它的尸体一同远游

或许只有愚蠢的种马

才会横渡死海目睹河流消亡的落日

收回发问:明天的死亡是否提前进驻今晚

偷运火种的皮筏抵达树巢

黑蜘蛛编织的末日之网里你打着唿哨

蚂蚁将人类的食物瓜分

如果只有承受鞭笞的圣徒洞悉圣婴的苦难

恐惧的狗也会接受蜂后的祷告

你让幻影回到另类的座椅

你听见灿若星辰的词语诅咒着另类的会唔

黢黑的马皮悬挂半空

当你一旦被它束缚

世纪末的困兽啊便不能死后复生

12

"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秋天的花园里水仙坚守它的颓废

乱伦的花蛇和我一同幻想

夏季沙滩上那些击鼓的蒙面人

幸存的花纹象绞索套在他们的颈项

餐桌前裸露私处的玫瑰

死亡的玩偶带着镣铐进行最后的放纵

在那里花的器官终于开口说出

死的灭亡日期

告诉我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晚餐怎会是世界的隐喻

咯血而死的青鸟将把残骸埋葬何处说吧

我让你说出隐匿的火狱位置

或者让我迟于你们抵达今晚的葬礼

在十月秋蝇的死亡和末世的灰烬同等辉煌

..2

一日长于百年

我重复了他的问题,

人们怎么做才能在恐惧中生活。

克西蒙《植物园》

噩梦的信使准备就寝天光扼灭的瞬间

罪孽的影子被迫滞留于半空

星点般蓝色的磷光下它找到升降的绳梯

地下忏悔室的烛光重又点亮

吸毒者浑浊的泪水象是地狱里的神馔

罂粟悲切的痛泣声中我忽然惊醒

这一夜何其漫长

恐惧中我首先安顿好非份的梦想

幽灵出没的安全地带

谁在质疑我的现实变节的演说家

阳光下潜行的线人还是痼疾的阐释者

用哑语表达厌倦自由的梦游者

他的预言正象世纪瘟疫流行

收集咒语的辞典已被他反复引用

我终于看清易容后的脸末日的烙印

离群索居的钟正引火焚身

这是百年后的死亡现场你躲进我的梦里

观赏处女的祭奠之舞

房顶上的空中花园抑或是空中的地狱

景色寂灭

行将就木的狂想延续大预言的可怖传说

他的热情复制着恐惧的叠影

或在篡改盗火者的遗嘱熟睡中

时间的精子也曾妄想改变我的死亡方式

厄运的钟声跨越百年

萦绕于午夜上空整整一夜它对我耳语

我们无法从想象的高度回落到现实的绝境

接受大麻的诅咒吧恐惧设置的陷阱

他转述的灵感里我进入迷妄的假寝

最初的曙光终结了百年之后的一次旅行

被诅咒的梦仍在信使的虔诚祷告下啜泣

瘴气笼罩卧室我在纸上天堂

思考如何从恐惧中挽回流失的词语

冷清的晚宴之后

新的享乐之际我奔窜于恶梦联结的岛屿

接受遇难者的馈赠

听见了吧世纪终结的钟声

回荡在汹涌的黑夜上空饕餮之徒

涌进新的空间他们和谁的亡灵交媾联欢

一阵寒风吹灭烛光性爱进入亡灵的吟颂

在今天谁先于光明湮没在虚幻的经历中

回忆将一座袖珍地狱带往时间的深处

迷失是一种诱惑

心声被信使们带往辽远的幻灭

登高的绳梯梦中断裂

影子被留在半空

紧闭双眼的嘴一天之内品味了死后的全部奥妙

我并未逃避过它的劫难

在这瞬息恐惧俘获时间的意义

同时也就终结了我的空想

一天的尽头也就是一百年之后的傍晚

看见梦幻的无形之手抚摸我的亡灵之躯

时间的衰亡中我的另一张嘴发出求救的呼声

信使在服丧死神也听见了召唤的回音

人间的一天何其漫长

象梦中的我津津有味地回忆生前的漫漫黑夜

生如死后的回光

225

伪日记;年01--06月

我发现所有的回忆都与感官有关

伊莎贝尔.阿连德《阿佛洛狄特》

1

伪日记的灵感源于对某种消逝的凭吊,我觉得是时候了我完全有必要用词句为不可知的未来

虚构模棱两可的真相,这也是出于对现实荒谬的抵拒抑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幻灭书

哦幻灭,幻灭才是纯真的妄念,内视镜里出现的浮云曾是无神论者虚拟的安息岛

此刻我正走在祭奠回忆的歧路上,箭形的黑色金属路牌却把我引向寺院后面的黄蜂酒吧

葡萄架上的紫色藤蔓有如交媾中的锦蛇,高脚酒杯里咆哮的黄色石榴花拒绝了调酒师

善意的勾引。恍惚如雾的地灯光下我的身影翻越酒吧门前红白相间的铸铁危栏

它们象是渎职的地方检察官故意为荒谬的真相设置的透明的屏障白日梦的景观

我躲进阴险的咳嗽声和狱警的情妇开始策划一场感官世界里的漫游有如梦遗带来的假象

2

这简直就是一次匪夷所思的下流之旅,出发前我便设想有场暴风雨如何摧毁淫乐的温床

池塘里开满白色睡莲,阳光如洗涤剂,云影荡漾。我和女花匠不期相遇的午后

花坛上的锡壶,煮腾的水如夕光发出呜咽,我们的交流始终围绕关于出世的话题

紫红色藤蔓在枣树瘦瘠的躯干上攀援,清风掠过,窗外迷雾中忽隐忽现的深褐色巉岩

阴郁如台阶。我们紧随滚落的浆果走向低迷的山谷,走过稻草人守护的麦田,继续设想吧

一次没有终点的旅行,衣领处散发出紫罗兰熏香激发了寻欢作乐的欲望,自暴自弃的颓丧

收音机喷泻着死亡金属的嘶吼,两腿之间耷搭的阴囊做着飞翔的梦,里面装满水花的梦。

性格温和的匿名作家也带着被电击的记忆出现在悬崖上的流放者婚礼

臆想猥亵玫瑰之名,自称是爱情俘虏的变性人不厌其烦地向我讲述马厩里渡过的初夜

没有比感官这个词语还要槽糕的形容词,从盗版商提供的性别资料里我偷看到晦涩的味蕾

正在经历的幸福,将餐桌上的果皮归还给作废的幻想,又将睡莲归还给不知羞耻的失眠

3

这张通灵者也睡过的红色摇篮,现在看来过于狭小,竟然容不下一只雄蟋蟀的膀胱

它的鸣叫好象是禁闭室的精神病人发出利令智昏的指令,背对黄昏,我趁机喝下半碗蔗汁

气垫床上培植菌类植物的催眠师又在绞尽脑汁开发假寐的无聊游戏,波光滟涟的海上

通灵者神经质的朗诵声如夜空下自由漂泊的无帆船,让我想起亢奋的海浪曾经敲碎他的睾丸

那是喝着蒸馏水的清晨,雄蟋蟀歌吟草叶的死亡,天才的遗作砌进了青灰色的迷墙

从指甲裂缝里我窥见不可知的存在。楼下的开锁匠忧心忡忡地向我打听隔壁老鸨的下落

那座青楼早已拆掉。我边说边用玻璃果盘里晾晒的红头火柴在床单上谱写摇篮的挽歌

落魄的信使拭着译解通灵的暗语,房东关灭廊灯,黑暗下我们象个厌世者扼腕唏嘘

4

是你的同行为我们预定了这间商务酒店客,这组数字似乎不太吉利。戴上助听器

液晶电视画面上的演奏家,甩发的神情总是令我晕眩。空荡荡的大厅里琴声若诉

一簇蓝色的炭火,迟到的不速之客手挽保洁员丰腴的腰肢,围着圆桌上的烛光翩然起舞

服务生及时打开原产地慕尼黑的香槟,酒如烟花在空中绽放,身穿黑色孝服的妇人

摘下胸口的白色绢花;"我也喜欢过诗歌和酒精,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用来服丧的润滑剂

想起去年冬天在青田马会,酩酊大醉的诗人死缠着要为我的青春点燃一支奠烛

如今我孤身一人,他去了天堂却把我留在人间,他死了,我还活着,这是否值得庆贺"

"是为死去的人吗?当然值得庆贺。但我觉得有必要再次向您声明;我只是一个写诗的人

我讨厌在自我上面冠以任何的名衔,我是一个纯粹的我,哦花好月圆的今夜,夫人

我想和您,一位同样值得庆贺的活着的人耳鬓厮磨,共渡良霄""这儿的灯光实在令人不安

空气里弥漫劣质花露水的香味,我经常幻想有个长的象十字架上的那个的男人,一张瘦削的脸

表情颓丧,他到梦里来找我,把浪荡经历与销魂时光碾磨成一杯用于淫乐的催情果酱,

免费送给我品尝"。"多么美妙的梦境,胜似感官世界里的天堂,我听了有穿越星际的错觉

夫人,我认识一家写真馆化妆师,她的胸脯上有颗冶艳的朱砂痣,形状怪异的梳妆台镜中

我常常看见一把能够打开记忆的隐形钥匙!"哦节奏欢快的华尔兹舞曲,曲终时灯灭人散

摊开随身携带的梦境导游手册,发现只有一条逼仄走廊通向画在食谱上的楼顶健身房

5

咖啡杯不住往外溢出昏沉沉的光线,故意仿效伪日记的写作风格。披上温暖的棉质浴衣

观景房露台上盆栽的石榴树散发出肉感的气息,她的红草莓乳头上,清冷的月光闪烁其辞

草坪上的露天影院放映着一部关于西藏天葬的纪录片;"哦,我忘了告诉你,我又收养

一条流浪鱼,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涧边幽草"。"鱼缸增氧泵的启动声听上去怎么象是

风中枯叶的哭喊声。我们先让舌头践行寻欢的密约吧,如果你把喷水池里的音乐射灯

想象成某种不祥的预兆,做爱或许能够驱除内心的恐慌,再用残缺的牙齿咬住沉默的舌头"

戴上网格面罩的放映员终于出现,隔着银幕他和过气的守灵人模拟着一次变态的沟通

伪日记的细节,她用塑料吸管搅拌着咖啡;"我想和你再玩一次抛掷硬币的游戏,猥琐的光线

废气与海藻味雍滞的景观房里,墙上是谁的影子,我们用休眠中的纸灯笼作为服输者的奖品"

6

自他输掉一枚婚戒的记忆他便活在充气娃娃的怀抱,苟且的幸福有时象雾霾中的黎明

云开日出,落魄的彩绘匠用他僵硬的指关节弹打石膏像的脑门,绘在天花板上的明星睑谱

搔首弄姿的表情宛若在表述恍如隔世的快感,当他用一滴酒精的卑微,从你的眼睛里

赎回记忆的下一个终点站,眼前是模糊的灯光,随着冉冉升起的阳光他又重回到冷漠的温柔乡

月桂树下的晚宴,上空盘旋的蝙蝠,松垂的灰色乳房装满明晃晃的如同水锈的血渍

你听啊难道是他在恳求冲动的宽恕,嗅探者早已点燃手中的橄榄枝,开始阅读棕榈叶上

记载的关于欲望与骨骼的进化史,偏执的啄木鸟似乎比松籽更为仁慈,当他操纵记忆

清理水锈表面的艳阳天光,饲养鹗鸟的人搓揉着玉米并把骰子送给装聋作哑的彩绘匠

7

猎艳者避开烟花三月的锋芒,决定太阳落山之前赶回超现实的寝宫当天的日记里我记录下

恶劣的气候与尘埃的游踪。宣纸上的光环里我也许耽搁的太久,竟然没有察觉

被短尾猫打碎的明镜,猎艳者露出耄耋之年的面孔有着遁世的鸟容,我坐在琉璃瓦屋顶上

肩膀上不住颤抖的稀疏枝影噤若寒蝉"对面的灰色建筑物我记得以前是一座清真寺"

"是的,前几年被一位日本商人租下后改造成音乐吧,你听这吊诡的电子乐,自虐的节奏

让我联想起以前纸醉金迷的岁月,如今只能失魂落魄地在现实里蒙受怀念与梦想的耻笑"

"现实打碎了骨髓里的梦境,解冻中的阳光渗透进变形的皮肤"黄昏下我们抱膝而坐,看着他

从皱巴巴的上衣口袋掏出一面圆镜,余晖下,裸露的刺眼折光象闪电投躲向喧嚣的窗洞

8

斜背身上的奋牌挎包塞满以前的他出入寺院酒店的票据凭证,临街车库卷帘门上的涂鸦

让他迷恋上考古和盗墓,高架桥下的收费站口我们一同搭乘上开往闽南古村落的客车

他的鼻尖闪烁甲壳虫光质,眼中还有一堆积雪的反光;假象,如今的历史学家们

都是假象的污点证人。他向我挥舞磨秃的英雄牌铱金笔尖,对着一堆泛绿的钱币象丧家犬

那样的咆哮。山坡上阴森森的坟冢如瘴气沉沉的地下陈列室,盗墓贼和死魂灵交换着

形而上的归宿,他的神情更象是虔诚的进香者,死者的天堂里他挖掘着地狱的月牙形遗址

腐朽的楠木棺柩下面,一汪死水中他惊奇地看见游动的银色鳗鱼,惊慌的尾巴上

刻着宛如畜牲齿痕的铭文。后山的草堂里他又找到失传已久的养生秘笈和残损的风向仪

他开始在树皮上描绘进入巨形棺柩的路线图,但在此刻,他只能听见死者微如游丝的鼾声

9

夏天的河床上我和药剂师后代清理腐木的根须,夯实的堤岸他画上异族的图腾

夜晚的晾台上听着忧郁的鸽哨声,听着他为幻想中翻云覆雨的爱情朗诵西方的十四行诗

哦那就让空穴之风接受垮掉的冬日吧,合欢树下的尼龙吊床上我们品尝一对私奔者

烹制的春膳。果盘牛中的烤鱼与西红柿酱令我们馋涎欲滴。晚风不住地掀动她的裙裾。

她开始亲吻我的掌心和鼻尖上的阳光,接着她又去亲吻散发麻辣味的烤鱼的腮;

它曾经是水里的天使,因为失去自由而成为餐桌上一道美食,我们憋住呼吸的嘴

夕晖好象一束垂危的稻穗,稻壳里她果然也闻到旧日子的芬芳,这是多么凄迷的气息

请告诉我,额头上绽放的水花此时又在那里彻夜狂欢在天上,在火里,在风里,在死亡里

那就让所有的梦想都在梦里垮掉吧,允许我带着虚无的荣耀登上驶向乌有乡的末班轮渡

10

以植物器官命名的单向街,阳光的垂直阴影径自穿过颓丧的树荫。草台班子的女司仪

公交车站牌下和路人丙搭讪着"今天是周未还是星期六吗""哦,对不起,我从来不关心时间"

"那你肯定知道狼狈为奸这个成语的真正涵义""对不起,我的职业是焚化师,专门焚烧

畜牲的尸体"街尾的绿色邮简旁她撩起白色T恤让路人乙欣赏她的纹身,深蓝色的八爪鱼

盘缠着凹陷的肚脐,敌视的目光冷漠又妩媚。后来她拉上焚化师一起登上开往郊外的末班车

车厢里她模仿动画片中机器人的声音背诵鸢尾花之歌;你想知道我是怎样让喉音变得冷酷无比

"不想知道。既然焚化才是时代主旋律,那我就没必要学会用假声惩罚飞蛾自由的翅膀"

11

少牟宫后面的步行街上终于找到一家以茉莉花命名的快餐馆,你就象黄昏下偶像的影子

挽着我的臂弯跨过冷漠的榆木门槛,收银台后面空酒瓶中插着蓝色康乃馨与手工折叠的绢花

临街落地玻璃窗后面我们亲眼目睹一只长脚花蚊子如何成为蜘蛛点心的完整过程,是的

我唯命是从地紧挨着你坐下,老式收音机仍在播放走调的狐步舞曲,色彩斑斓的水晶灯

旋转的灯光下,瓷盘中镀银的刀叉餐具似乎激起了失忆的食欲,我扬手唤来年轻的服务生

他模仿唐老鸭的声音问候我们的味蕾;镜花水月与清蒸肥肠是本店的招牌菜,布满皱褶的果皮

人工培植的苔藓都在菜单上散发黯淡的清香,昏沉沉的午后时光宛如我在《亡灵书》中描述的

天堂沙漠,哦我终于找到纸巾袋的手撕缝隙;给我们再来三支德国黑啤,二份酱汁牛排

烘干机的轰鸣声下我看着手掌上的水珠化为一滩水迹,想起和她玩过的文字显影游戏;

你信吗,每只水果都有自己的神灵,背着鞍具的涉河人已经习惯用气象比喻潦倒不堪的人生

12

整整花掉一个上午的时间,从塞满老鼠食物的旧皮箱里找到《迷墙》与苍井空的盗版碟

衣架上的黑色瓦楞纸袋装着快递员送来的匿名邮件。还有张爱娃去年送给我的U2乐队

黑胶唱片,密集的针纹线让我在深夜不止一次想起她迷人的秀发。当我拉合鹅黄色的窗帘

门缝渗漏进来棕色光线仿佛也向我缕述着细思极恐的怀念,这又是多么华丽的晕眩之光

"哦,你不要随意地猜测与放弃不适时宜的爱情,背时的吮吸。让孤傲的乳房继续孤傲

堕落的回忆继续堕落"。我念叨着躲进了散发留兰香味的盥洗室,清洗假牙与圆润的龟头

我还收藏了一块仿达利设计的怀表。这是去年我从朝天宫地摊上淘来的纪念品,夜色下

栖霞山林酒店的露台上,我和爱娃赤身裸体地躺在杉树的阴影下,一起设想一场风花雪月

"我可能忘记告诉你,除了注定的毁灭就没有什么可以留芳百世,即便是收藏毁灭的纪念

都会象时光般的记忆转瞬即逝,这些记录毁灭的文字和音符我想也不过是与死亡的一次密约"

13

金色稻穗的表情为何这么的忧郁,风中芦花突然地转向依偎着夏天丰满的胸脯,哦夏天

炙热的身躯睡进神话里的无花果,哦夏天火红的头颅难道也装满垮掉的诗篇与劣质酒精

陪伴我们一起渡过及时行乐的颓唐时代,陪伴我们的信念一同陷入虚脱和恐慌的夏天

我们仅有的药丸似乎还不能改善颓废的幸福和非正常的睡眠,当所有的幻想如同春天的冰块

浮出湖面,我高举起金色的稻穗,我嚎叫着为你吹灭夏天生日的烛火,你看薄如蝉翼的睡袍上

娇嫩又丰腴的荷叶,或许莲蓬中我刚刚经历的欢愉之旅始终伴随空前绝后的堕落的高潮

14

象蝴蝶一样飞入晨曦的死亡期,我们生命便剩下七天的时间,假设的快感只是感官的额外奖赏

低迷的萨克斯管灌满了忧郁的唾沫,我们终于携手步入荒谬的时刻,服从催眠师旨意

肉感的霞光下为无名死者的座像撰写未来的悼词。游乐场自助餐厅,我用食指蘸上红色番茄酱

在湿巾纸上细致地描绘蚌珠剖面图,我在暗示一个曾经年少轻狂的诗人所讲述的感官之旅;饕餮

性爱与死亡,幻想的颓唐时光,每一站可能都是终点。餐盘上鳕鱼的腮闪现白银的鳞光,

马戏团的报幕员象哺乳动物给视觉带来纯粹的快乐。麻木的膝盖陶醉于一枚果核的猝然死亡

红色暗房中我揉抚着她的胸像,显影水盆里一只斑鸠吐出绿色的舌头,夕照下的涟漪啊我的梦境

吹奏萨克斯的盲人为腐烂中的果核主持毫无意义的葬礼,吱嘎作响的升降梯堆满白色的幸福之花

马路对面的超大广告彩屏上,重播的午间新闻,一对黑白天鹅仍在孤寂的调色板上振翅欲舞

15

神经质的六月,孤独的竞走者踩响周末的羊皮鼓点,你还听见旧冰箱里番石榴的喃喃呓语

街头游荡的异乡人,失忆的白痴伪装成下岗的法警混入晨跑的队列,步行街上的白色铁皮墙

绘着角逐者无聊的求婚游戏,窗户对面一条枯滞的河流穿上亚麻织成的孝服,雾霭加深白头翁的乡愁

啊消逝中的绯红色乳晕如渐渐泛黄的插页,时间尾随回忆缓缓深入春天的瞳孔,纸上的城垛

看见旧时代印象的足迹,多么绝望的幸福时刻,黑森林的精灵们吹响十三孔的重音口琴

他思忖是否要把竞走路线写进《遗忘书》尾声,当然他更想把未来世界的六月,涂抹成一片死海

他故意错过自暴自弃的余晖,趴上影子的肩头诅咒酒精,然后又将吐出的烟圈一一戳破

16

"我唯一的爱来源于我的恨"五月的傍晚她坐进残肢人轮椅,反复念叨着音乐舞台剧的台词

"你在模仿大西洋里雌性海豚的发音吗""不,此时我只看见布景上兀自燃烧的向日葵与幻象中的城

爱情好象太阳把我从梦中推上绝望的山顶,黑夜滚落在你的脚下,准备寄给上帝的空白信封

我整夜地作着惶恐的祷告"她躺在我的臂弯中修剪指甲,快捷酒店的窗户正好对着海底隧道的入口

这可怖的空洞能否成为灵魂最后的庇护所,藏在硬烟盒的蓝色镇静丸能否止住蛀牙的疼痛?

"我唯一的快乐来源于自渎,快乐本来就等同于自虐,崇高又虚无的快乐无情地击碎了我的现实

我的耳朵仍在山脚下收集从春天漂来的固体冰块与枯寂的水声,而落日正在你的两腿之间燃烧"

叹息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寄存在服务台的塑胶手套,我必须戴上它才可以打开通灵者的袖珍诗集

17

"每天清晨我都会做一个怪诞的梦,梦见到白泥鳅,梦见住在顶楼的退休女法官高潮迭起时的表情

梦见油纸伞下赤身裸体的独臂幽灵,她让我想起太平间的守夜人,她们都长着奇怪的鹰鼻鹞眼

你肯定认为我是个精神错乱的梦呓者或者是实验话剧中制定游戏规则的疯子,我不过是想

即兴客串退休狱卒的角色。"松软的布艺沙发上,领养的啮齿动物搜寻着阳光的碎屑,厨房里

红烧肉的香味好象给渐渐僵化的空气注入活性因子"你见过市博物院收藏的化身博士画像吗?

其实我早已厌倦别人的梦想如同厌倦影子的存在,它逼迫我想象一截废弃铁轨蔓生出的厌世幻觉。

这也许能疗治顽固的忧郁症。你听见身后传来电动机的吼叫声吗,工地上的打桩机

不分昼夜的吼叫,天空摇摇欲坠。为了餍足死于饕餮的欲望,昨天我特意绕道去了私人牙医诊所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谁把拔下的蛀牙藏在蛛网后面的佛龛。还有,对于每周的做爱计划

你总是圆滑又老练地敷衍了事,听说你又找了位性伴侣,是市政厅的门岗,他也有一根大鸡巴吗

年初你借给我那本重版的《洪堡的礼物》书里,有个诗人对着他的情妇也就这么的嚷叫着

也可能是另一本书,文字虚构的事实总是令人敬畏,诗人想象力如同诗人浪荡的名声

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戴上你送给我的降噪耳机,手绘地图上找寻公墓位置,由东向西然后由上自下

同时开始一次自掘式写作"看见树轮上呈现的美仑美奂的图案了吗,形状如夏日平庸的阴户"

18

影印老城地图上的烟花柳巷如花枝乱颤,路过摇摇欲坠的天桥怅然若失的情绪驱使着我回到

傀儡占据的空无之城,白杨树下的蓝色简易棚,用哑语为坍塌的窑子与青楼旧址谱写无韵脚挽歌

玻璃墙上涂绘灵魂的面目,喜欢上街头涂鸦师,年轾寡妇给我们送来被褥与安眠药,

作废的船票塞进票夹,带上另一个我在老城地图上追赶夕光。时间化为文字灰烬之前

啼唱的夜莺扮演游吟诗人的角色,去年中风的舞蹈家,用浴液清冼高贵的耻骨,纹刺在肩胛骨

一组异域的字符,哦,西太湖畔渡过的销瑰之夜。从酒瓶倾泻而出暴力的诗意在迷妄的湖面上

倾刻间分崩离析,水榭上的红舞鞋伴着一柱水光独自跳舞,文字已让梦想不能动弹?一起分享

呼吸的嘴象地图册紧紧合上,密封的影集保存了临终前的舞蹈家向我所描述灵魂之死的场景

19

他坐在床沿上饶有兴致地拆装着ZIPPO打火机,打开旅行箱他找到口红,他又用你的眉笔

涂改诗集扉页上的赠言,他引用《忏悔录》的格言然后又是一阵涂抹,最后抄录短命诗人的遗言;

"我不知道这些词语是在寻求我的庇护还是仇恨?我又是如此的幸运,你也视我为上帝的背影!"

他坐上十三楼的窗台俯视渐渐泛黄的树冠,路灯下的行人恍如戴着鬼魅的面具,沿街的玻璃窗上

晃动着不速之客的笑脸。对面的海滨公园,穿着绿色马甲的清洁员单手支撑如影般的身躯

在双杠上倒立行走,海堤上向游客兜售贝壳饰品的女人,微笑有着啤酒花一样的幻美。他又一次

从暗袋掏出纯铜打火机,凝视落日般沉默的火焰;"你知道那里有人兜售幻灯片,飘落的灰色羽毛,

海上漂浮的皮筏难道要把我送向天涯尽头。"沙哑的喘息声下他听见如风声窸窣作响的丝质睡衣

终于落在地上,接着是最后一片黑暗轰然倒下,唏嘘的回响中他紧紧抓住在你眼睛里燃烧的舌头

20

今天也是影子们的愚人节。国道旁的汽车旅馆,我蜷缩在沙发里饥肠辘辘,委身于偷欢的欲念,

冷光灯下我精疲力竭地等待牙医的来访,她用一把肮脏的凿子撬开安全窗的暗锁,白色工作服

散发羞涩的香菜味,不禁让我浮想联翩,忍无可忍的联想,性感的锁骨,灯光下裸露的雀斑,

我猜测她的药箱里还藏匿着空白的死亡证书。我张开嘴巴,痛不欲生的智齿在经历怎样的鄙视

我不厌其烦地描述剃刀,闪现悲恸的图象是童话的翅翼还是自我毁灭的桨,我划呀划着逃出白昼

牙医的镊子,仙人球的幼齿嗷嗷地哼叫,影子主人惊恐表情如癸花的遗容。同时打开的壁灯

她安抚着绘在指甲上的郁金香;"你看那得意忘形的嘴纹线,就是造物主也该叹服于我的妩媚"

21

涨潮声中满载牡蛎的渔船驶进港湾,渔夫妻子的背篓装满了半死不活的蛤蜊,哦海鲜大排档

桅灯下他的梦想肺腔开满散发海腥味的啤酒花。一场阵雨撑开的雨蓬下他等着太阳从黑暗的海上

冉冉升起,异想天开的画家将吃剩的芥末统统挤进了海蛎壳;噢,欲望,草叶上颤抖的露珠

正是煎熬的象征,日常叙述中常常提及杯盘狼藉的流水宴会。我从冷清的杂货店储藏室

找来橡木瓶塞,公路地图和一大包变质的调味品,噢,夜色笼罩下的奔丧队伍经过海港码头

有人突然敲打起脸盆,我抑制住乖戾的悲哀,噢明天,莠草丛生的桅灯光下走向更加黑暗的海上

浪潮的反光与废弃的灯塔离宿营地并不遥远,喧嚷的滩涂上我们相互搀扶,打着寒颤与酒嗝

一路上为另一个自我写着无聊的伪日记,噢明天,一路上的现实早已和我掌握的词语毫无关联

在上海

1

只要一想起迎宾路上的速8快捷酒店,阳光便如酒沫。过道阴影下,花枝乱颤撩人心簇

棕色高跟鞋踏碎焦灼的空气,在它阴郁的回声下我躺进失眠的臆念,虚构始乱终弃的场景

昏厥的鲶鱼嘴的形状,从它的意念中找来冰镇红酒的冰块。透过光影,逶过如蝉翼的纱帘

看见她不安的视线与安静地起伏的胸脯。我故意将话题转向了她的生肖与复古的发饰

然而她始终没有向我说明悒郁的鱼尾纹的美妙之处,耳朵里却传出嗡嗡的暗示声

活跃的光线飘浮在落地窗玻璃的表面,超过杯中红酒的重量。汤勺的折光象沸腾的迷雾

毛茸茸的性感嘴唇上留下了一道它的阴影,象窗外风中一片枯黄色落叶无形的翅膀

带上我以飞翔的速度坠入灿如落日的梦境,哦我的手停留在白色连衣裙的金色搭扣上

忽然想起酒店台阶仿佛是黑白交错的琴键,缓缓移动的手指顿刻如暧昧又焦灼的目光

或许我早该叫车去浦东一家私人美术馆,肖像画展的大厅里我可能会遇到适合她的面具

她的右脸颊上有几颗浅褐色的雀斑。鱼尾纹看上去象是培植在石臼里的水仙,有紊不乱的根须

“我还学不会在素雅的便笺上写下美好如同谎言的诗句。如果你想了解被我写进诗歌的花朵器官

以及所要象征的生与死,哦,对不起现在我只能猜测红酒在大脑里持续燃烧的时间”

“啊这就够了。下面的时间你会允许让我用词语编织梦幻,而你扮演无辜的施虐者”

2

定时闹钟终于在傍晚醒来,声响象猥琐的情趣用品推销员礼貌地摁响锈迹斑斑旳门铃

自助早餐卷在床头柜上。过道弥漫着烘焙面包散发出的香味,我是多么喜欢这忧郁的气息

轻微的喘息,盲目丛生的欲念精心分解着体内剩留的羞涩的激情,还有被忽略的矫枉的暗示

“找到胸衣和长简丝袜了吗?你可能早把它们收进拉杆箱,酒店帐单上签了是你的姓名

我现在就想逃离这座无聊透顶的冒险家乐园,想起多伦路上的快餐店,我的灵魂就饿了”

“你会带上我的身体和你灵魂一同沉沦吗,我相信爱情妙不可言,肉欲能够升华成精神”

出发前一刻总会怀疑莫名的失落感,走廊另一头有人在点烟,眼睛闪烁偷窥者质疑的目光

暧昧的跫音把几缕隐晦的光带向转角,清洁工推开窗户然后抖落床单上的皮屑和毛发

走进电梯的瞬息我才想起另一个人临睡之前发来的短信,她告诉我;日光之下,已无新物。

笼罩在沉闷轰呜声里的幻觉,是不是打桩机发出的沉闷的欢叫声。有人曾经向我推荐

披头士的激情,假如明天从花蕊状的芥麦面包中醒来,收音机正播放踢踏舞的节奏

占星术士的打嗝声吵醒了窗外的一树梨花,哦,这是台在89年生产的老式调频收音机

稍后它会播报天气。体力不支的猎艳者抢先于我在明珠塔下拦下出租车;送我去花花世界

"是不是外滩十八号的同性恋酒吧""可能是吧""但我他妈还不知道外滩朝天还是面向大海"

3

我们终于从卡斯特酒标创意设计上找到谈论艺术的藉口,象掮客说起不足挂齿的性事

"想象才是词语的现实。我曾经滥用各类麻醉药品,如今还滞留在人生的回忆之上,

乐此不疲地纪录过去才发现优柔寡断的冲动不过是莫须有的矫情,而无知往往是绝望的标签

我的灵魂仍在逆旅的时光下到处流窜,似乎永无归宿。暮色四起时,远方笼罩了所有的夜晚

我曾用铁丝蒺藜围起河流,木桩上的手风琴时而象女人发出古老而又纯真的天籁之声"

酒标图案是只孤独的蟋蟀,秋夜的鸣叫似乎不足以勾引起人们寻欢作乐的欲望,我知道;

"艺术的深重幻觉如歇斯底里症发作的指挥家,他也不知道明天将会是谁的祭日,

况且现实世界没有诗人,只有诗歌"我接着说起刚刚出土的颅骨与刀币。安全套的七种用途

和最新玩法。我想象着吮咂声,想象花洒下的裸体;"听说夜里的阳光能让碳化石受孕

你知道吗?刚刚掠过餐桌的那道灰色阳光简直就象驯马师手中的鞭子,抽打着回忆中的河流"

我不可能回到麻醉师设计的迷宫。我一直在猜测着谁是橱窗里硅胶模特未来的主人

你看我的影子弓着腰,通往天空的路上我正象饥饿的疯子跌跌撞撞地奔向如同深渊的梦境"

是谁用唾液清洗中风者蜡像,它的秘密情人此刻在红墙后面的行宫,得意忘形地狂笑

关于艺术我们还能再谈些什么。上海的早晨有如从黑暗深处发出爆米花的脆响。余音袅袅。

4

一只酒杯的憾意下我悄然入睡,潮汐般的鼾声,反复清洗的阳具裸露在空气净化器的蜂鸣里

静安区的东南角。弄堂里老洋房的后花园,长满苔藓的旧时花坛,地上落满金黄色的叶子

我想知道是谁把我从海鲜馆带到阴气沉沉的地板房,圆润的木质扶手,隔壁传来的叫欢声

夹杂着午夜新闻,毫无顾忌地涌入我的耳膜。现在是凌晨还是深夜,我想喝矿泉水

米黄色墙纸上鸢尾花黯然绽放,它们是乱七八糟的梦境还是缤纷绽放的臆想,想起你的笑靥

如果你在清晨七点三十分赶来摁响门铃,它可能是间空房。但我稍后会出现在画廊的酒会上

铺着白布的桌上放着颜色各异的饮料,说话结巴的画家告诉各位来宾;艺术灵感起源于自慰

我还听说;木瓜形状的阴囊吊挂在画廊门柱上,然后就有人把上帝的五官画上它的龟头。

痉挛的表情让我莫名其妙地亢奋莫名其妙地联想起某个瞬息你生动表情,有红酒和冰块吗?

我还需要两片柠檬。以便提醒自己记住现在的身份及所处的地位,我看上去失魂落魄吗?

你想阅读我的手稿?是否你也想在衣着光鲜的女人面前扮演落魄浪荡的诗人的角色?

5

你让我想起领养的一只妩媚又狡猾的黑色狸猫。百无聊赖的周末穿上鸡心领毛衣的家庭主妇

春天的背脊上蓝色拉杆箱缓缓滑行,你假装在遗忘中才想起一次毫无意义的允诺

“你是说我的工作就是给虚无的理想编织色彩斑斓的外套”“喔,它原本在模拟现实的处境”

"很多年前我戴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梦游者头箍,经常出入于飞行员的食堂与私人纪念册”

"在那里我试想会与某人的影子相遇,如果碰上领航员的妻子,我可能会爱上她丰满的乳房"

仙露路上川菜馆的楼道依然弥漫红尖椒的香辣味,皱巴巴的抹布在服务生的中指上旋转。

厨娘边玩着红色黏土边自言自语;明天才是美好的周末,哦,永远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已经落座的中年食客在图吧地图上确定最终的幽会地点。我们却象两个落魄又胆怯的伪君子

猥琐的食指犹豫不决地指点菜谱上色香味美的佳肴;麻婆豆腐,椒盐猪手,再加二两生煎包

“此刻,如果因为莫名其妙的赌气而放下手中酒杯甩袖而去,未来的记忆是否一贫如洗”

"哦别让话题涉及道德,它只会给现实带来脆弱与混乱,空虚的快感和婚姻本就如出一辙

想象也不过是现实的肌肤正如性是爱情的润滑剂。我只要想起与堕落有关的词汇与场景

手中的酒杯便会反复呈现兔女郎粉红色的嘴唇。"我似乎同时听见暗红色酒沫的呢喃声

那位戴着墨镜的盲乐师是如何描述沙盘上的花径,等待诞生的黑暗里他说听见了夜莺的歌吟

当然。我不可能带着你的影子和拉杆箱登上开往古镇的客车,你这只天性狐疑善变的狸猫

我尽可能在你起身告辞之前,喝掉杯中红酒然后把醉醺醺的双脚悄悄放进信天翁的梦乡

摆出伤感的姿态,扶着油腻的椅背感叹;人生本没有诀别,也就没有被遗忘兑现的承诺

6

大理石桌面如天空之镜。镜子中的树叶和明晃晃的云霞象豪华的淋浴房天花板,虚假的春天

她声音里有片炙热的沙漠,舌头时而像早熟的蜜桃。我循序渐渐进入语无伦次的矜持与亢奋

只要我回忆起周末的场景,镜子里的水花会通过柔软的透明吸管呼吸软禁在窗外颓废的余晖

有人从呼吸里抓住风。有人躲进这座城市肮脏的肺里以占卦师的面目充当无所不知的导游

广场上的人工瀑布前,总设计师忙着和绿毛龟合影,然后去会所品尝新鲜鱼翅和海鲜美味;

“我不太了解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据说它曾是流氓大亨.舞女,政客和冒险家的乐园

我对存在这个词至今很感兴趣正如我对禁欲不感兴趣。我相信现在是放大的过去缩影”

自动报时的钟声象片乌云飘浮在外滩上空,保洁员打扫着污秽的楼道,变质的食品罐

贮藏着不速之客的忠告。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手背上长出如同绢花的皱褶,衣袖上沾着灰

我猜测他已经厌倦他的工作,一个鬼祟的密探,谄媚与责骂声中失眠的公务员还是审计师

另类的分泌物,虚构的黄昏下拉开客房的窗帘,外省菜贩蹬着三轮沿街的吆喝声如风飘逝

7

如果雨还没停,三色太阳伞下的泅泳教练就在构思色情小说的细节,挂在胸口的哨子开始打盹

酒店门匙被我掉在游泳池。它也象我在惦念着碧波荡漾的水池,那些白皙的大腿与胸脯

嗯,机器鱼不知所措地穿梭,如果戴上潜望镜便能看见水下漂浮的乳房如枝桠间的蓝色蜂巢

“他喜欢收藏海泡石制作的烟斗,他的鹰勾鼻常让外人以为他是混血儿,贵族的后裔

微笑透现逝者优雅的沉静,当然他更喜欢和女人探讨春膳的制作工艺与紫罗兰的花期”

这场雨下的真是意外,看着忧郁的天空,我开始叨念如同闪电般一闪而过的偶遇的爱情

"这无非给予未来一次悼念的机会,是追悼构成我生命的意义""你愿意将肉体的交欢

当成是结交灵魂的筹码?"这将是我在上海渡过的最后一晚。激情不知厌倦象台自动榨浆机

繁殖着狂妄的泡沫。我担心自从有了人造幽灵,精神泡制的情欲也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

我最终决定天亮之前去车站寄存处取回多余的词,一把从川菜馆里偷来的金属开瓶器。

;献辞

有这么多的事情要说,

真的,就是现在。

约.阿什贝利《正如我们所知》

1

风是往世的经追随轮回之光的你依然欲罢不能

沉醉于如同痉挛的抚摸四月灰色的倒影下

失宠的匿名吟诵者手背上忽然长出回音的触须

而斑斓的风声难道也是从死水里开出的花

我俯身嗅闻着水上的墨渍一口枯井的天空

如果你能看见灵魂的性器你便会再次想起

庇佑腐败的光以及无数片死于嗅觉的凤仙花瓣

聒噪的时间终于赶在毁灭前唤醒耻骨上入睡的舌头

2

屋顶上的夏日正用它的假肢行走于现实未来之间

透过生死才能看清存在与虚无的迥异之处

正如我们所知锥形钟罩里的时间并不代表重生

当我经过爬满青藤的门洞你故意撩起

缀着白色流苏的裙子夏日的折光投映在双腿之间

哦,它象是应验了中指的预感突出黑夜的乳房

突出时代的幻象当我从你的嘴中再次窥见生死间

绝望地飞翔的夏日令我想起另一个情人的舌头

3

虽然装满劣质酒精的胃耽误了七月的祭祀

但我们还是如时赴约空想家的婚礼

开往天穹的地铁散发肉腥与馊嗝味的红色车厢

更象行进中的棺柩当我从守夜人手中

买下一张压膜地图我们瞬间回到空中客栈

沐浴熏香然后揭去遮盖私处的一块肮脏浴巾

逆光如稀疏的阴毛逆光下的舌头如祭祀之烛

给我点一支烟吧沮丧又自得其乐的喘吟声

象一条幸福的鞭子鞭子上我默写着颓废的诗句

我想我还应该拥有政客的面具和红色眼罩

迷人的压膜地图隐匿着不为人知的一言密契

正如我们所知那是时间为我签订的冒险之旅

4

傍晚的一场短暂假睡你的喘吟声埋葬了

黑夜降落的速度空旷雨林里那个失明的信使

为一朵落花撑开纸伞并不停地低声念叨

要和舌头一起眺望白夜的落日如果她的掌纹

藏匿着末日的预兆一阵戾风带来的欢娱

我终于看见缠绕噩梦的枯藤虽然天亮之前

正如我们所知还可以用文字去赞赏狗日的赞歌

5

你看书桌上的左手又被刺眼的阳光刷成了茄紫色

这种色彩看上去象女法官特有的肤色即使

我不愿意想象如死灰复燃的情欲我仍然着迷于

比时间更漫长的回忆所以我更愿意幻想

墙上的空像框下一个出现的形象会是坍塌的城楼

6

我能看见他们所看不见的天象不过是一堆尘埃的梦

还有死魂灵写在火焰之上的隐形文字如今

他的玩偶再也不向另一个我讲述异域的奇遇

六月长着一张平庸的脸似乎又比黑咖啡更加阴郁

更适合可怖的联想即便你的耻部早已被我想象成

流动的花冢往世的风先于词语占据画在尘埃上的天堂

还有六月的雨水冲刷着他们看不见的花骨朵

正如我们所知我们对信仰的命运其实也是一无所知

7

由此我联想到灿若烟花的阴户一幅通灵者自画象

他曾经在纸上种植罂栗迷香之光如私处的魅惑

那是我躺在飞毯上看见的人间地狱当下的景致

每当我开始臆造往世的不归路因兴奋而发烫的额头

哦灿若烟花的阴户它不仅仅是所有记忆的归宿

8

终于从他的遗作里看到开满欲仙欲死的花朵的瞳孔

令人生疑的意象如同测谎仪诡谲的波浪线

某一时刻夜雾下公诉员象机器人翩跹起舞

身影坠向吱嗄作响的床榻当我又从他的遗作里

看到他精心烹制的死亡盛宴枯槁之手浮出荒谬的光

开始频繁出入他的遗作纸上的幽灵城堡

哦静穆的石碑神秘的吹鼓手凿刻下这代人的刑期

当我陡地转身一眼看见通体发光的躯壳如同蜡像

9

我们从电锯厉叫声中醒来窗外依然暮霭沉沉

福音从彼岸传来水面上漂浮的桨陪伴着云影之魂

继续着救赎之旅诚惶诚恐地祷告痉挛的声音

仿若是颓垣断壁上疯狂行走的电锯还有一种声音

象是从与世隔绝的石窟里传出塑像们的呼吸

又象是死魂灵翻阅存在之书时故意弄出旷世的回响

10

正如我们所知诗人用最奢糜的语言加速荒涎的堕落

并以此诱引无知的读者它让空气变成风的替身

我吮吸着往世的黑暗同时又听见风释放出的声响

吞噬一个空格的妄想正如我们所愿

但我们仍要裁纸刀作为美妙的肉欲的象征

正如我们所知消失的时间最接近死亡的诗意

死无葬身之地__给彭雨虹

那天夜里,我梦见他,在黑夜中醒来时

我感到他的命运已定,他已经死亡。

马尔科姆.考利《流放者的归来》

死无葬身之地是的星期五的黑色黎明

锡纸上留下遗嘱或在妄想的灰烬

豢养词语的人透明的紫色葡萄壳里失眠的人

在周末讴歌杂交的幸福比幸福更幸福的人

假想的地牢已经安排好玩偶的葬礼

无疑赞美死者的人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梦中听见过死者歌声的人我再次梦见

他的智齿他是被迫诞生的人满眼闪现金光

是的生前交付出死后幻觉的人

他始终不能说出快活的罪孽象是自渎中

洞悉享乐的人他不能说出淫荡的快意

堕落正使我们的肉体远离假象

高高耷拉的阳具

画中呈现的正是终极之地

而在废黜的冥想中你找到长眠的净地了吗

水上浮漾的幽魂之影扩张的瞳孔

正是你的葬身之地

这个妄想家用他的画笔迟缓地交出

上帝的遗体他又把肉身的死亡交给了谁

超现实的幻觉继续着醉生梦死

漂浮的乌云下神坛后面饕餮之徒的哭声

谁在播放令人作呕的弥撒曲末日之旅啊

沿途绽开的稚嫩花蕊正成为行尸走兽的坟墓

死无葬身之地的歌者啊歌中永恒的幻影

比永恒更残酷地侵入我的梦呓象你的爪印

在我的诗篇里比死亡更亲切地占有纸的灰烬

与丧失的愿望当我在大麻的天象里

开辟词语新的刑场绚美的舞姿召回垂死的天鹅

我看见了你的死魂灵是的死无葬身之地

死亡死无葬身之地我默诵着并诅咒着

正象阳光曾经象黑夜涌入我们颓废的肉体

赡养的蝰蛇渡过最后一个黎明我也为你

准备了葬土此刻的它正在锡纸上翩然起舞

这个臻于完美的黎明仅为我保留如此的遗愿

表达;给j

如果我们在这个世间的光明已谢,

是否会前往另一个地方。

安妮宝贝《莲花》

秋天黯黑前的数秒钟她仅仅被迫接受

一个天赐之机便终结了过往的追问

当悲伤在死亡的黑色耻部依然不露声色

我们却已默认重生的另一种形态

尽管它象幻觉加速着讣告或是挽词的诞生

在命运总被一些出乎意料的现实替代之前

在众多的描述精神表象的话语中间

我时常为先于预感抵达内心的恐惧

准备了异己的黑暗与突兀的沮丧所以呀

所以当一种莫明的声音制约着悲伤

且亲密的临界状态我们终以默许的绝望

去阐释异域之音带来的出生入死

所以当灵魂远游在如影随形的幻想之地

接受另一个暗寓的同时又被自身迷惑

漂浮于夜空的落瓣恍若突如其来的噩兆

我只得选择向海的悬崖上

写下一组献给她的十四行诗我发现

百花争妍的白日梦里生如死亡的朝露

我仅仅在虚无的背影下支起帐篷

栖憩片刻预感便完成死亡生前的全部经历

抑或是幻想中的一次飞翔便对世间无所倾诉

她的赢弱不堪的理想之躯已经在更高的远方

开始啜饮异域的阳光与音符秋天的冰

并且将遗世独立的身影掩埋于充满寓意的

颠踬之中然后是永久的失明和无望

永久的默许当我想起坐在她正午的阳台上

听她说起涉及爱情的那些阳光与美食

哦身后的奠仪上那些骤然消失的阴影

不可理喻的安详形同向日葵的笑靥

驱使我在黯黑之前迫不及待地拥抱命运的报复

哦仍在殊途上奔跑的吊唁者请闭上你的眼睛

如果在这个秋天我还想撰述一部荒诞的童话

也不过是想对死亡表达我的敬意虽然我

身处寂灭又灿然的黑暗虽然我身处荊棘之地

可在她另一个诞生地未来的屋檐之下

此时的默哀吊唁正如光明相伴我前往的归宿

,10.10

6月24日;绐阿林

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在睡着

美帕蒂.史密斯《只是孩子》

还是落在手背的风又打灭了供台上的灯

然后梦见时光隧道烟花缤纷

我翻身起床依稀听见今天诞生时的啼哭

然后现世里你又比我多了种死的传说

当死魂灵先于我的肉身抵达天堂的入口

你故意留在人间的语音就象是宿命的相册

如果在这些泛黄的照片里我能找到

一条通往青春期的暗道我便相信我洞悉了

死的奥妙我会和今天一起分享悼念

并把驻留在手背上的风交还给你所以

当灵息吹动摇曳的烛火焚烧着的纸钱

象钟摆不住地向我发问魂归何处魂归何处

我只能在你灵牌前凝神屏息垂手而立

某本亡灵书中也许我会与往世的幡不期而遇

我常常写下死字之后异想天开只须给记忆

装上时间之翼悼念便会替代我完成

上帝的夙愿如同死亡帮助我完成生的荣耀

从此阴阳相隔的游乐场里又有新的玩伴

五彩缤纷的纸屑上我们曾一同去嶙峋的海岬

寻找诗意的栖居地自我放逐一如天真的抒情

当我依旧迷恋芬芳的衾枕你已经在别处

通往极乐世界的门槛前我默诵着吊唁的诗章

阿苇

寒露之夜绕道而来的兄弟

怀揣点睛之笔数月前

曾在他门下混得半席之位

赖以糊口谋生

白天温酒煮茶打发辰光

夜里手捧黄卷缅怀风流

今日又逢囊中羞涩盘算间

再添一盆蒜泥白肉

二壶优黄一碟水煮花生

笑谈起过往风月他提起

头挽发鬓姣丽蛊媚

下颌朱砂小痣一粒的坐台女

听说那一晚的酒精与风月

后来全醉死在沙发

想起这些往事酒兴大发

挥手招呼收银的二奶

再添女儿红一瓶韭菜炒蛋两份

应诺声落我寻思就近方便

外面月黑风高夜凉如水

自视清高的流星

如烟花一刹间的灿亮

转尔归于死灭我回屋

接着戏说当年的水月镜花

随后想起他的后花园

那年月雨水充沛

撒在地里的花籽不知结果如何

兄弟抹掉嘴角酒珠向我打听

另一个异姓兄弟的下落

红颜祸水啊去年秋天

一顶绿帽替他招来杀身之祸

下毒手的人系粤东客家移民

经营木器高仿字画

熟谙采花诀窍喜好勾搭良家熟女

死的其所。他若有所悟地叹道

平日里灯明茶熟的深夜

缅想一些死人的事迹

深感别来无恙

今早起床又接听到一个恶讯

美君不堪赌债重负

一段绳索了断残生

酒酣耳热己至寅时五更

过往行人已入梦乡

江湖路不好走啊他感叹着;

你要不就头低三分

替我去守祖传的三间院落

半亩鱼塘

浑浑噩噩或难得糊涂混余生吧

颂辞

生与死间或一坛酒

词句为我们组合了另一种世界

给独裁者制作面包的女人

酣睡在透明的球体

秃鹫叼回她的发套她的白日梦

一辆黑色桑塔纳载上我

穿梭于侏儒们的狂欢节

桥孔里的儿子已经熟睡

我捡来的独眼儿子

他的父亲刚抬出法庭

呼吸艰难左腿埋在硝烟

留下一段不堪的回忆

哦上帝你若能出一个好价

我就去割下他的耳朵捐赠给你

罪责引渡给战犯

亚麻布上至今躺着他的遗骸

单调的日子

只有哑巴活的忧心忡忡

我与这世界总是格格不入

常在白天失明

踩着过去的影子散步

窗子朝天门朝西开

看见热爱空想的人

喝着苦丁茶在布匹上耕耘终生

暗地里我的儿子演习焚火游戏

他养的鱼在水桶里呜咽

一生中难忘的一天干粮与盐巴

精液与火女人和水

眨眼间我别无选择地跟你上路了

怀念是痛苦的起源隔着布墙

看见你在火焰下沐浴

看见黑黝黝的私处我大喊罪恶罪恶

音乐嘎然而止

游戏还未开始你便知结局空前残酷

我的儿子数秒钟后猝然死去

瞑目的眼珠仍在寻找流星

此刻我确信一日长于百年

数日之后我再次出现在航空港

醉生梦死蓦然想起这个成语

石窟里的疯狗猩猩狂吼

阴阳人回头无岸我想飞

白布墙上练习死亡的各种字体

这是最后一次

冰柜里的好酒从此无人问津

死亡就用它的黑掌

从背后打击我歌颂我

除夕之夜回到起点

迷失的森林中眷恋猎物

你用好酒款待我的饥肠

闭眼不见天空大块大地地流失

我没有家室阳物拴于腿间

酒瓶揣在怀中光的概念里学会逃亡

捕获颂辞的那天你大发慈悲

检阅我的肤色生殖的欲望

告诉你这辈子谁也别把人当狗

欢娱的片刻上帝已着手结束天路历程

我们睡个好觉吧

晚安颂辞死亡是共同的结局

是今夜的酒与三明治

.11

失眠之夜

多年以后他又梦见那个遥远又不可及的正午

行刑队的枪口对准红鸟洁白的胸脯

常客《马尔克斯的佚稿》

从另一个机关跌落进空洞洞的梦境

这是在六月履带辗过黎明

偶像们蹲在墙角呕吐

嘴里念叨洋文:LoveIsBlue

或是:HeCub.KillAofdpccubog

逃亡的意涵这般平庸

无轨电车快速倒开

撞倒的人群中有殡仪馆长的助手

别人的情妇无辜的吹鼓手

惨叫声凌厉一片

年前守寡的妇人还在排练后戏

她的影子扮演行刑者

执法者深谙配音诀窍

年轻吋曾客串屠夫

勾引寡妇的手语简单的无法复述

只有半扇门保持绝对冷静

有一天我从门上的弹孔里

窥视到有群受伤的红喙鸟

飞向刽子手的故乡

枪伤是圆形的眼睛是圆形的

龟头与中指是圆形的

阴谋和陷阱是圆形的

心怀鬼胎的人在纸上捕捉我的罪状

我殚尽竭虑妄想逃出暮色沉沉的夏天

通往迷宫的路上我遭人暗算

堕落在恐惧的中心哦在黎明

我还是个稚气末脱町孩子

却热衷于拿手的玩火游戏

身陷火焰的人狠狠抽打我耳光的人

是我的亲人十七岁

我便流落街头混迹于图书馆和樊笼

谁是诗人常客安装假耳的易容专家

询问路人他的裤袋里有各种刑具

我的年龄象树一般费力地向下生长

十一年前第一次获悉梦遗的快感

从此熟悉生与死的奥秘

女人和烟酒的味道

从妄想抵达诗歌履带不遗余力

充塞谎言的书页候鸟的骨灰

如雪霜铺展在摇摇欲坠的天空

耳朵的记忆迅速衰老

拧断脖子的鸟骸挂在画框中央

六月正午寻人启事写在电杆上

遗嘱写在心里

反动的手稿砌进夹墙

混进跳丧的队伍或是佯狂的人群

跟踪某些人被某些人跟踪

黑雾消散河边汲水洗脸的行刑队员

牡狼从正面攻击他们

红鸟彷佛就从险讯里飞过向日葵的上空

牧师己经敲响共同的丧钟

我和词语玩着临终救赎的游戏

黑布蒙住双眼约定的时间内

我准确无误走出迷宫

躲在门后通过窄小的门洞窥望

游行的蚁群哦只有你

你是唯一诅咒我进天堂的人

我又梦见了那遥远不可及的黎明

我在白纸上画上了大片的血色墓地

89年

政治

内敛的阴部里层出不穷的花招

客串着权力的滥觞以及

重新使用的刑具与屡被禁止的标语

这些关于强制性统一的口径

远远不能餍足依法通过的荒谬

今天奴性的座椅替代了反动的体位

明天的自由必定遭遇镣铐的贿赂

痛苦不堪的眼球仍在召唤阳光与盐

滑坡中的时代招摇的清洗

逼疯的脑子里储藏的火焰还达不到

暴政的指标一个侏儒的高度

刚被挥霍掉的自由重新写入莫须有证词

哦但我还是要感谢一条变节的舌头

带来的迫害让习惯于恐惧的信念与性器

继续保持晨勃的高度无畏的高度

经历了一次次比荒谬更幽默的洗脑术

之后我使用过的全部词语

更期待一次维和的冷暴力与意外的猝死

3

爱情

没有婉拒的交易也就没有

被占有的虚荣否则身体

只是自我的假象我也无法进入

欲仙的境界某种摇摆舞的节奏

值得赞美的琴瑟需要满足的矫情

正是光天化日下妄自的偷欢

当复燃的火苗再一次被飞蛾扑灭

我知道爱情无惧于一场淋漓的诬栽

欲罢不能的交合假想中的赎身游戏

拥抱时自动退下的裤裙

袒呈私处爱情的真谛不在别处

同样我们还必须忍受冷暴力的讥笑

而拒绝所要忍受的正是欢娱的意义

一场骤降大雪可能会使整个冬天变暖

月光下的潮汐趁势涌入昙花的欢吟

时间无可适从肉博中的身体

由此发出言不由衷的呢喃如末日之咏

5

错觉

最坏的情况还没有结束,但我知道

你在这里会幸福的。

约翰.阿什伯利《湖畔城》

他总是在时光之外异想天开,妄图拥有

一座墨绿色的墓用来安葬挥霍掉的记忆

或许他还以为消亡只是一种错觉我们都象

钟的羽翼风声里有梦寐以求的归宿

此时他和她居然在鱼缸里沉沉睡去

睡姿如胎儿不时发出混浊的呓语;哦死亡,

你不过比爱情多出了半夜的浪漫如果下半夜

属于我,天堂里一定弥漫着精液的味道

于是等待中的死亡肯定会象匹疯了的马

在夜里里嘶鸣不住地往外吐血的眼睛

视而不见在他记忆里诞生的篱墙

有人用它围起湖泊或是寓所可他并不知道

灵魂一旦出窍时间便会无疾而终

但他的爱情仍象一首绝望的十四行诗句

在枯滞的琴弦上爬行;如果你的唇语里

也能开出落日般绚丽的花朵

从窗前经过的盲人他手中的胡琴

一会儿喑哑一会儿又象秋天一样呜咽

黒喑愈来愈远黑暗带走了他的情人

天亮后时间的內部堆满昆虫的骸骨

夕光又要回到夕光的虚无之中纸上的钟

成为灰烬之间一度与他的错觉相依为命

河流也要回到一滴水珠的黑暗中去

岸上的歌者他只找到过去的路标

拱廊木栏上他刻下夏日的遗像象中蛊的时光

手指滑过怀旧的空弦郁金香伴随着失落

通往露天影院的上空忽明忽暗的记忆

回到玫瑰的绝望火苗在火苗的孤独中

朗诵着垮掉的诗篇嘴唇上渐渐老去的落日

晚祷之后谁还在玫瑰躯壳上涂写抒情的咒语

风声逼近石像的耳朵它居然有着死亡的美貌

他们回到饥饿的嘴里才找到被十月冷落的光

这是一次荒唐的醒着的梦游水仙花依然冷寂

逆转的时光下他们看见陨落的流星

孤寂的桥梁倾斜的酒杯里他妄想越轨的漂泊

纠结的哑语阐释着舌头的企图

回忆恰如逝水缓缓流过尘埃落定的梦境

果核闪烁神秘的光芒恍若是受孕中的花蕾

一群行踪诡秘的白色候鸟

以沉沦的飞翔进入天空夏日不知去向

晨雾正从剧院的回音中消失曾经遥望的舞台

开满罂粟花的晚霞他们驾驭三轮马车

和病危中的鱼同时抵达绝望的海岬

这条旧病复发的鱼是冬天的翅翼

当你的灵魂独自穿过镜花水月中的未来

飞翔中的道路比他更接近黑暗中的酒杯

阴郁的影子一闪而过如匍伏而行的落瓣

枯叶的合唱中他们梦见回音的天空

哦忧郁的红酒伴随爱情缓缓进入你的身体

金色屋顶上的白鸽子振翅欲飞

阳光下微风漫游沙漠里的一缕泉水

飘荡的枯叶兀自燃烧湮灭在呼号

窗台上的雨滴会象玫瑰一样诗意地凋萎

它是如此靠近你的眼晴始终庇护着俯身的影像

调情中的阴影走过狭窄的楼道沿着绿色石梯

顺利抵达梦中的阁楼背道而驰的秋天也己逼近

栅栏里的爱情一如流放中的逝水重新宽恕

如烟的繁花如果你此刻想起贮藏着芬芳的花脉

就在他的呼吸中舒缓地伸展期待亲呢的躯体

他的表情是那么反复无常又那么轻松自如

描述经历了死亡之后的爱情除却之外

他肯定比黑夜更接近你的嘴唇他知道你在这里

会幸福的会比回忆更从容地进入内心的岁月

哦你看吧他肯定比享欲的话语更轻信一朵玫瑰

比岁月更长久地占据一场来自意外的毁灭

幻念所操纵的词语诗歌里出现空气的符号

或是他们在床上欢渡生日都有着沮丧的回忆

木已成舟苏醒中的河流淌过四月的天空

空气向往更加空虚的暗夜玫瑰带上芳香的舌头

进入词语的宿命哦死亡亲近他的方式

是如此傲慢秋天的气息渐渐变成阴郁的烟

甚至出现在他们的嘴里沉溺源于妄想的吟诵

风笛的伴奏声下开始四月的奠仪漂泊中的桨

频频出现在落叶的幻象朝生暮死的反光

终于在病中的书里找到空中墓园的遗址

你打开尘封的隐形天窗将阳光引入卧室

它是词语的化身整个四月它象玫瑰园里的落瓣

梦遗的幻念收获着早己绝望的晨露与精液

这水性的火焰不复存在的他的舌头上的黄昏

他曾绐死者下跪是个不谙世故的诗人

他不过喜欢浓烈的酒如果他还喜欢

浓烈的爱情这就表明女人不过是

一根G弦上复活的音符给他带去白夜

安魂的乐曲紫丁香花开的阴影

他也不再喜欢苦难窗外的艳阳天

他正准备开始或是切断一枚邮戳的旅程

他总是能从绝望中突破出去然后

写出令人费解的注释而不在乎

死去的人的口袋里一只走时准确的怀表

关于那些接受了刑罚的记忆他总是喜欢

用彩色蜡笔涂抹诗集里的插画和页码;

也许我现在的无聊,正是你少有的稟赋

是的,我爱你,就好象你也死过一回。

看啊黯然的时光重又浮现在他的嘴里

在一洼死水的中央万念俱毁的玫瑰

正如簌簌作响的风象耳语者的窃窃私语;

它们是否都要把我当成存在的天敌。

包恬他的写作你一直以为是在自掘坟墓

包括另外一些人正走向他的归宿

幻象提供的光并不清楚后来者的身份

诗人乞食者穿着光鲜的寡妇

整整一夜他是无根的风还是久远的风

只记得光顾阴郁的姓氏一块

悬挂半空的石碑沉甸甸的折光

也爬上了这些人的肩膀而你却以为

只有死亡才会宽恕他的变幻无常他的梦呓

他说是一面镜子将你带进了未来的葬礼

有人趴在大提琴上痛不欲生的呜咽

不可理喻的纸折船上还有人期待

天空象一座岛屿悄然无声地沉没于大海

他说只有你的存在死亡才可以怀疑时间

行贿的劣迹想象才可以继续挥霍

词语的情欲当然你也可以把未来视为过去

天台上的金盏菊也会把你带进金黃色坟茔

如果死亡也会他一样拒绝陌生人的采访

神寓的台阶上哦传说中的影子翻越过秋天

如果现在他就去打开幻象之门

惊恐的瞳孔里你会想起空气水的反光

他会想起一些词写在床单上的遗书

红色的还是是紫色的笔迹黑色的祷词;

他还想起冬天这正符合死亡渴求的梦想

他说要在熨平的锡纸上为你虚构一座

死后乐园它象一只被回忆忽视的蜜橘

幸免于难的水手打开关闭波浪的栅栏

阳光密封住窗外的景色一盏枝形水晶吊灯

被黑暗拽入深渊时的惊叫他终于听清楚

还有来自隐蔽的死亡影像几乎丧尽的热情

和他一起等待绝处逢生的梯级穿过身体的噩兆

这啜泣中的缠绵似乎已在一次恐惧的放纵中

预感到植物的隐喻里梦中乐园正象一艘沉船

金属的呼号妄想着逃离蚀刻在岩石上

虚构朝生暮死的记忆或以梦为生的雨露

虚无的肉欲晚间音乐的酒沫遭遇的一场大风

已经掀掉梦中的天空并让虚构的乐园无处隐遁

一间有着棱形天窗的木屋壁龛里的银制烛台

曾经是爱情的见证如今孤守黯然的光泽

依赖记忆协调着现实的冲突当他用舌尖

重新点燃犹如篝火的肉欲是透明的蝶翼

劫持了盲目的怀念恍若奔丧中的性具

重新审视灵魂的乳房如同我们从狎昵的匿迹

找出颓废的糖找出呻吟所想掩饰绝望的假象

他们只是在屋里他们只是在花猫蜷伏的沙发上

忍受僵冷的光爱情的证物还包括空白的信

时间中的未来便变得愈发不可思议

象忧郁中疯掉的石榴也许他们还不知道

身体所需要的经验如同受难中快活的幻想

荒谬的阐释获取到快活的燃料他们

在冷却的灰烬中提炼类似镇静剂的黑暗似乎

是抵御死亡的唯一防线他爬上白色的活动阶梯

一间有着棱形天窗的木屋里他们也是某种证物

十一

沉闷的雷声百叶窗后面他的隐晦的影踪

刚刚经历一场空虚的漫游耽于声色的舌头

哦请为这片死寂的河准备好纸钱自闭的音乐家

当你悲凉的舌尖抵临单簧管温润的音孔

请为彩绘花瓶准备好傲慢的呻吟让它替代梦想

质疑前戏中欲仙欲死的火焰当你的食指蘸上

白鼠的精液在餐桌上描绘天堂里的玫瑰花蕊

放荡的音乐请为隐匿滑音的咒语准备一杯

奠酒如果阳光的藤蔓会在窗台上留下

通往空虚的路标你听见了用于诋毁的哑语

矫情的纵容下接受着媚俗的暗示当他们

以赋格的形式呈现室内乐优雅的和声

以梦为生的人周身散发浓郁的死亡气息的人

颓靡的抱负绝处逢生的想象经历了致命的呼吸

终于抵达黑暗中的睡眠爱情象石头一般安详

十二

她是烛光的影子梧桐树叶上她寻找夏日的风

地下库房里和春天相遇时隐晦的布质门帘

悬挂在破灭的深夜恍若一阵腐烂的风拂过

对抗白昼的栅门觊觎着彩纹蝶的遗体

哦别动她想起河面上滚动的那片黑暗

一只乌鸦从那儿出发流星正好击中沉钟的心脏

看啊流离失所的光正在诋毁奢侈的福音

绝望拯救着绝望幸福蔑视幸福

朝死暮生的露珠中她看见归宿的光镜子里的

失忆者幽灵的客厅她点燃最后一根红色奠烛

摇曳的光影多象是亡灵的舌苔黑色的绝望花瓣

一片花瓣为他悲痛欲绝另一片花瓣尘归于尘

十三

冬天的水仙仍在渴望荒唐的救赎催眠的手影

掠过书脊虚无的中心或是幻灭的梦

一掬黑色的葬土未来的手搜寻着不幸的花籽

在一块绿冻石的假寐下自绝于饥馑的水

还有这所剩无几的时间只够勉强应付

丧钟的弥撒当他们找到假想的天堂

黑夜之后期待着一场荒谬绝伦的洗礼

你应该看见背叛死亡的信使如飞去飞来的蝴蝶

扑闪的豸纹翅翼反复叙述水的奇迹

仅有一次死亡远远不能餍足堕落的爱情

或许只有他曾经写在水面上的讣辞

才能保护幸存的梦醒来的失忆里

他朗诵着往世书中的绝句进入金色的虚无

十四

那些刚从时间迷宫逃离而出的破碎的光

曾经是黑夜的家园又象是落寞的乳房

靠近荒芜的边缘渐入佳境的手指

他手中的镀金钥匙安抚着安息的火焰

黑夜将要降临悬灯的喘吟寂然地关闭的后窗

他们的身体喧嚣的火种正向离群索居的光

索要大风的翅膀一杯红酒的梦中醒来的乳房

仿佛在复活的落日里他找到玫瑰的黑暗如果

春天的冰块继续背叛之旅雾岚中的花园

象一束微茫的光哦这是你喜爱的暗喻

存放花籽的蜂房他的手指遭遇了壮丽的黑夜

它象折射的反光进入他们的身体

亲爱的我们的果园已经结满成熟的桃子

芬芳的晚风中当他们缅怀起黯淡的夏天

酒窖主人又一次打开隐蔽的门我们醉而复生

十五

晨曦里一场淅沥沥的细雨饥饿的风已经为

玫瑰的轮回之光散发沉香的葬土坚持着

要在花蕊里栖憩通过一根绿色的花茎

呼吸异域的空气如果他可以从蜜桃的果核里

窥见幻觉中的泉眼两片相似的花瓣

幡悟中侧身进入肉体的黑暗他们至今依然迷信

玫瑰的预感那些悬崖上晃动背影的人

一意孤行地正要进入他的呓语毁掉过去的热情

给夏日带来了祈盼泪水正要进入迷狂的花蕊

恳求将未来掩埋进冷落的死灰

天鹅的舞蹈中他要用夏天的冰块赎回现实的床

为一首诗索回细雨的温度

噢一个人的生命正要进入另一个人的死亡

一个人的肉欲占用了另一个人的梦并为此而殇

十六

纸上居留的反光是为诗歌之夜准备的吗

你看西风它要把一堆发光的骨头安置在

滂沱的大雨之上那里有刚经历洗劫的火焰

冬天的积雪将回归的路交还给纸上的行吟者

将剩余的灰烬掩葬如期返归的梦哦他还需要

一次绝望的旅行纸上的反光抚慰着额头的沧桑

当岁月的石头开成早熟的花他说;你看那

流亡中的风声正忍受着失宠的孤独空虚的傍晚

纸上耸立的桅灯仅仅为了一次海上的沉没

正如我们经历一种苦于描述的快感直至湮没

十七

忧郁的花蕾曾和你一起耽溺风笛的幻灭之旅

瑰丽的假想援引怀旧的成语给孤寂的幽灵

带去锦鸡的笑声屋后花房里的紫丁香发出

微弱的低吟让落日戴上星宿的面具爬过

五月的河床远游的石头怀念一盏灯的温度

深褐色的洞穴自鸣钟声通过他们的空想

进入招魂的现场忧郁的黑夜耸立在彼岸

水果的躯壳开始暖和黄色纸屑簇拥着

等待掩埋的记忆自闭的琴师途经死寂的正午

亢奋地敲打忧郁的琴键冷却的指骨

敲打屏风上的花蕾远远的看见屋顶上的枯草

象上帝的背影他们躲进黑黑影下自语

十八

想象的葵花遭遇悲观的呵护喧嚣时光里

沉沧的玫瑰恍若是爱神的灵体隐匿着

不能自理的美喻被忽视的噩耗中

精神失常的行吟者不住地自语;何处是归宿

何处又是何处的归宿偏激的呼吸赦免着

穷奢极欲的幻想预言里一片飞翔的羽毛

正使他们的憧憬趋于没落身后这些

矛盾的幻影生死之间藐视着形同虚设的归宿

远景中的树影己经进入狂欢的尾声

他们的皈依之途他们妄想的酒池肉林

表达中的先知在彼岸和秋天的倒影

对抗着黑夜的重量他们遭遇的不幸

完成着对宿命的颂扬潮汐漫过镜中的天空

他们正在想象的最高处向落花表达敬意

十九

如何让病中的玫瑰成为记忆的财富爱情里

失魂落魄的人额头上的流光正琴弦上滚动

音符仍在白日梦里沉湎于偷欢的激情

他曾经象幽灵在你傲慢的内心

经受了枝状闪电的恐慌和风花雪月的施洗

当他尾随劫后余生的影子穿过黄昏

水洼中倒映的落日象温暖浑圆的乳房

象下沉中的岛象从死亡里蔓生而出的花萼

他只为你准备了束玫瑰色的光焰

仿佛糜集一生中的异象让愕然中渡过的长夜

充满颠覆的隐痛恍若异己的回音

是一只红喙候鸟带来的预言

当低糜的昙花收拢起这个冬夜里放荡的想象

除却死亡朴素的诗歌能否让一滴泪安然无恙

经了了深思冥想的折磨目光的虚空里默见

孕育过去的人一个通霄未眠的朗诵者

他更渴望此时与你拥衾共眠分享往生的虚荣

二十

想象中突然骤变的气候终结了自虐的冲动

最坏的情况还没有结束午后一场意外的欢娱

温存的气息影响着过份的幸福忽明忽暗

幻念是隐秘的私语激活了卵石的乡愁

落满暮色的村庄滞留的光和打盹的钟

隐忍着失落的唏嘘穿行于柳暗花明的傍晚

哦这过于淫佚的春天记忆带回迁徙中的根须

霜降的黎明发芽的空气还在高烧中妄想

矫枉的病句倾听着折翼的病鸟

衔来哀歌的音符变的更坏的天气

远方水面上浮动的虚构的家园一掬绝殇的水

想象中的一条流失的河流堤岸上的梦游者

轻浮的激情促使他们用词语改变糟糕的气候

来去之间的路上他们终于感到与天空一步之遥

二十一

你的夏天正为枯萎中的玫瑰放声大哭啊夏天

眼泪的隐痛己经成为身体的痼疾

鱼鳞般的梦乡饱受了绝望的折光

湖畔的茅寮它听见了风中芦花的恸哭

当你从草垛里醒来想到冰箱里的鱼骸

一些花朵和它们的影子象魔术师把手中丝绢

变成暗香弥漫的空中楼阁夏天最后一个傍晚

你的脸颊上就落满太阳花瓣哦白色的渡船

驶向绝望的港湾风声中奔跑的赤裸火焰

当你再次想起它的影子

曾经热烈的嘴唇正要合上死亡之页你的夏天

梦里的盲鸟上留下它的羽毛余晖自行消失

二十二

这是夜里的雪尘埃下的时间窥见坍塌的天空

梦游中的词点燃月桂树下的呢语你知道

一颗划碎黑暗的流星正令邮船的陷入迷惘

落寞的花冠无辜地失踪神秘的跫音

期待先于幸福的火葬最坏的情况还没有结束

夜里的雪接受着噩梦的施洗凌乱的床上

被阳光抬高的卧室散落着尘埃的祷词

道路携带获救的回声引导他逃离词语的天空

哦这也不是一截桥梁或是桅灯的乐园你甚至

知道在那里找到反光寻求的答案死寂的海上

欢愉着的浪花你的窗口一闪而过的秋天的脸

还有人在雪地上起舞吗把爱情的缅想

留在将要沉没的邮船上伴随早春二月的雪花

二十三

回到一掬玫瑰的灰烬中去吧带着获救的水

回到空气的宿命中去吧你捧着天空的遗骸

他说已经抵达路的尽头他听见石头在风中吟诵

是谁啊将一条河流的死讯泄露给十一月的花朵

在你掌心里默哀的时间让一杯酒介入哀悼吧

分享死后的荣耀让活着的鱼游回水里的天空

哀挽的十一月灵车缓缓驶过河流的天堂

纷扬的尘埃在石头的祈愿里歌吟你听见了

那是玫瑰的魂魄发出赞美他捧着死亡的灵骸

他们就要回到长满阳光的天路时间的咒语

他们驾驭着金色马车穿过黑夜回到水的归宿

二十四

屋檐上的雨滴也看见了拥吻中的落叶它们在

落日里做梦不动声色地经历一生中第二次死亡

点着的烟卷开始迷恋意外的欢娱倦怠的午后

书页覆盖忽明忽暗的光线神情肃穆的嗜梦者

通过落叶的比喻听见哀鸣的鱼鳞落叶适得其所

遗忘正在变成纸上的一座迷宫尘埃的避难所

但我知道他们在这里会幸福的腐败的幻象

已经先于颓废的词语进入绝望的空气你看呀

傍晚时忽然大雨滂沱梦见的星辰下落不明

他们背靠着火焰的光芒阅读写在锦缎上的遗嘱

哦这明亮的深夜迁居的风垒起落叶的葬礼

前往天国的白色渡轮上默哀中的影子惺惺相拥

绝望的嘴里他找到了各自的栖息之地

《末世书》

天堂和地狱都在我们每个人自己身上。

奥斯卡·王尔德《道连·格雷的画像》

1

我问爱娃,还是爱娃问我,人的一生会遭遇几种悲剧;两种,死。不死。

如果命运要惩罚我,必须先让我死。

主啊,给我半公斤勇气一克毒品吧!让我提足精神,好好地看着他她如何去死。

难道真的只有感官才能解救灵魂,难道真的只有灵魂才能解救感官。

这座城市,黑黝黝的投影,婊子们冶艳的私处,窗洞里转动的头颅,未日的钟。你象鬼影躲进它的心脏,躲进它的生殖器。

然后。

你是它呕吐排泄出的秽物,华丽的下水道。你是它的精囊,末世的幻象.你躲进白鼠们秘密制作的蜂巢,因为你就象我的世界,世界的废物。因为废物是这个世界的意志。要是你喜欢上废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诗句里的性器出卖给你收藏;性是上帝赐予的天赋而不是本能,实际上天赋超越了本能,所以值得你占有。

夜色四起;我曾经用欲望证实这个世界是时间的傀儡,然后又用时间否定欲望;只有幻想才能统治一切,只有幻想才能摆脱世界;这个废物;我屈服于禁止的非法的美。比如毒品,一旦失去它,我的大脑也就象时间一样,病入膏肓。

别在此刻死去,哦,即使死去,大脑依旧在你手里。

爱娃你听,楼道里脚步声最后都停在房间的门前,阿弥佗佛,但愿不是线人带了警察找上门来吧。我还欠他一克货的钱。你赶紧脱光衣服,钻进我的身体,不,钻进我身体之前先打开安全窗。我象个出色的窃听者,哦,那不是脚步声,是风声,还是吸尘机发出的怪叫声。我认为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梦想宠坏了而这正是梦想讨人喜欢的奥秘。

我躲在天鹅绒窗帘后,通过帘缝里望外窥视这座城市,夕阳下的枯枝枯叶,摇晃的光线,堕入深渊的聒噪声。那个女人是谁,我在那里见过她?电视屏幕还是盥洗室的镜子里。爱娃,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吗,因为女人激发我的欲望,而欲望又会带来美妙的恐慌,是的,因为美妙的恐慌,我喜欢上了你,乐此不疲。我知道爱不配得到你的肉欲,在幻想的天平秤爱如废物毫无用途。肉欲却象思想一样活跃,无时不刻地感觉到旺盛的生命力;幻想无时不刻洋溢着肉欲的激情,幻想的精髓就在于充满美妙的恐慌;你是用来满足幻想的,其次,用来满足肉欲。

我看着玻璃幕墙上晃动枝叶和云气,站在斑马线中间的人反正那不会是我;别吸了,我看你又要精神乱伦了。爱娃嘟囔着,两条细瘦骨棱棱的长腿撑开成一个大大的人字,架上窗台。腥红的指甲,腥红的嘴唇,腥红的目光,,,,她说夕阳正象蚯蚓一样缓缓地爬进我的身体。说完随即象疯子一样莫名其妙地狂笑起来。爱娃的记忆力超乎寻常,她帮助我回忆起我曾经用过的语言如何与烛光的回音交织了一张梦游的网,欲望只能象一只幼兽在石头上磨着獠牙;这个时代充塞了太多的荒谬,有意思的亡灵反而成为我的精神玩偶我日常必需品我的火种;除了毒品,我们需要来点刺激的游戏给如同自闭的夜晚增添点乐趣?

你知道我的生活几乎没有动机欲念可循。

你总是喜欢把生活分析的有序有条理,生活要么荒谬,要么束手待毙;爱娃,还记得我是如何用欲望点燃水做的玫瑰的细节;勾引女人最好的方法,不是要她喜欢上诗歌,而是教她如何玩世不恭如何厌倦生活。

然后呐。告诉她,邪恶也是爱的美德。告诉她道德总是在故作姿态而过于理性是世界的原罪。你要知道原子弹扔在我的床上,世界将为此改变。你知道除了幻想与肉欲,几乎找不到值得阅读的书你知道是文字词语改变了我的人生。爱的美德如同肉欲只有得到了发泄才会察觉完美与邪恶居然也是同义词。飨宴总是在对色情的幻想之后开始。荒谬绝伦的激情引诱我沉醉于糜烂之肉。我迷恋着倾听或射精我惊异于亢奋的呻吟如肆欲之源。我想象着置于天地间的床榻。木质浴盆里的艳舞女郎。妄想之旅对黑夜的诠释。肉欲的溃败更使我们耽溺隐秘的自恋。哦,我的舌头反应太迟钝。当黑夜唤醒爱情,肉桂熏香激发的情欲快感,啊,另一个我不见了,谁丧失了谁的体温。我在墙上拼写着你转世的姓氏。我用肉欲感应器官猜测死亡的行踪。我忍受着出于恐惧的暴力,我用词语颠覆荒谬绝伦的理性。幻想对你而言已经是累赘负担,说不准那一天就把你压趴压死了。我说想象是感性取代了经验,幻想是虚无取代了存在,只有这两种人让我感兴趣;虚无的人和存在的人。你是后一种人我是阴影你是光。性爱赋予了你无条件存在。厚厚的紫绛色窗帘遮挡住外面的光,卧室里愈加粗重的喘息回荡半空,空调机的声响如诉似泣。沙发里的爱娃缓缓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浸泡在黑色温泉里身体时浮时沉她身上只穿了件过膝的睡衣里面连内裤也没穿黑黝黝的倒三角形区域象是睡眠中的翅膀;给我点支烟。我放下手里的锡纸我的肉身还是清醒的我的躯壳里弥漫着黛青色欲火,我从背后搂住了爱娃,我双手从她蓬忪的鬓发到他的脸颊从她高傲的胸脯到她浓密的阴毛她在我的抚摩下迷迷晕晕嘴里不时传出幽幽喘吟;我真想吸口海洛因。

你看溃烂中的黄昏,橙色的丝绸在风中飘逝。舌头沉醉于迷幻的香气。嘴享受着吮吸的快感。饥渴的空气,静止的幻美。你慵懒迷肆的睡态。能够看见夜幕降临的窗口。欲望象猎艳者的目光在余晖下搜寻忧郁的诗意,找寻反复出现在白日梦中的黑色宫殿。我的虚无之路吶,候鸟询问着低垂的天空。褐色河流重又回到迷香之畔;我要消亡了吗?我们应当象溺毙者一样呼吸,哦请忘掉窒息的快感。快感总是让人产生幻灭。从床上将她抱起放到了地毯上;你看,地毯上爬满了阴虱。我关掉壁灯我关灭了所有的灯只剩下了黑暗我则依次脱掉她身上的胸衣内裤;年轻而又不可多得的胴体散发着青春荷尔蒙,性感不失风韵肉体,身体的敏感度很快进入不知羞耻的境界不知羞耻的哀嚎:爱娃,还是另一个我。她的叫欢声就象婴儿歇斯底里的啼哭。谁在饭桌上放了两百钱,她从那里找来普拉斯的诗集《燃烧的女巫》;如果月亮笑了,她会象你。你同样留下美好事物的记忆,但是已渐渐淹灭。这句诗是写给你的吗?这句诗是献给我的;整夜,你飞蛾般的呼吸,在单调的红玫瑰间闪动。我醒来静听:我耳中有个远方的大海。赤裸的舞女杜拉;我们今夜住酒店吧;缓慢还需要缓慢吗渐渐地进入然后膨胀然后轻柔地抚摸我怎么闻到棉花香味这是阳光的气息吗我完全沉浸在温暖的呼吸里然后呐我的不幸的舌头阴差阳错选择了沉默杜拉你看撒谎成癖的舌头我已不能想象浑噩险恶的日子里我是怎样象黑暗一样忍受宿命之光的戏弄哦我仿佛乘上开往极乐世界的白色地铁杜拉我想喝水我突然害怕死亡我要报复命运因为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比毒品更美妙的体验哦杜拉你的美妙的无以复加的身体正使我的妄想充满恐惧我在颤抖吗我的肉欲崩溃了啊我的阳具散发野玫瑰清香我的快感退回冷漠我开始厌恶欲望所接受的折磨;焦躁不安全身赤裸我获得了解脱吗我身体里的光啊光的葬礼香气缭绕的尸体啊杜拉让我睡在你的怀里我在干吗我飞起来了我飞到天空尽头这里是它的深渊我仿如往回飞我可以看见沿途盛开的罂粟之花你看见了吗墓地里的忍冬花爱情比死亡更冷吗我看见黑色餐桌上一只素净纤巧的手处女的手她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它的右边哦是只给自渎者带来了梦遗和忏悔的手准备好了吗穿上那件丝质黑色衣裙黑夜就这么来了我们可以租下黑夜成为我们临时的家然后像蛇一样冬眠我在你的嘴里闻到柠檬油味道很刺激当我对你说出这些话时你是否也感到异常兴奋我捏抚着你的乳头杜拉有人在问我你家后院的紫丁香花开了吗开了吧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樟脑香味杜拉我为你背诵昨天写下的断章残句我要说明的是任何连贯性都是对想象的亵渎;地狱在四号车厢长相象魔鬼的旅客;白垩獠牙和青色的脸他们手中火把照亮女人耻处;魔鬼的情妇向着落日忏悔如同折断的时针向我呈现死的真相我对此深信不疑杜拉这里已是最黑的黑暗你往何处去还有比今夜更黑暗的夜吗;悲剧比诗歌还要好玩吗?诗歌具备疯了的暴力吗?你又绝望了你受到伤害了吗;哦支离破碎的绝望一如粗鄙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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